见苏清风这副样子,郭胜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起来,程默这小子,也是倒霉,居然碰到这么一个软包子娘。再加上他家里的那些亲戚,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是不知道,就在前几天,程家的家具,都被他老娘的娘家人给搬走了。那小子当时就气得跳脚,眼看就要找领导理论,但是偏偏他老娘死命拦着,又是哭,又是闹。”
“最后,就算是程默自己也没办法,更别说是厂里的领导了。不是有一句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正是这个道理了……”
苏清风看着在地上哭泣的女人,一时之间,也有些麻爪。
更别说是当事人程默了。
虽然大院里,乃至工厂领导,都对程默他娘的做法,颇有微词,但是程默却清楚的知道,在这个人言可畏的时代,即使他娘有做错的地方,但是如果他作为儿子,还是大张旗鼓地反对他娘,仍然会被其它人视为异类。
这就有点像是刀子不割在自己的身上,就不会觉得疼一样。
想到这里,程默突然有些疲惫,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周围的邻居,都只是悄悄打开门缝隙,从罅隙中向外望去,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忙。
明明……以前爹在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他觉得心灰意冷了。
他攥紧的拳头,突然松开,扯了扯嘴角,平静下来了,“算了,这岗位,娘你要是喜欢,就给他们吧。横竖也不会饿死,能活几年,算几年。咱们家这辈子,爹在的时候,拉拔各家兄弟,爹不在了,还得被人家吸血。咱们一家啊,要是登在报纸上,那就必须占个头版。写什么好呢?”
程默居然还真思考起来了。
但是他这个样子,在其它人看来,就是妥妥的自暴自弃,而在苏清风看来,这娃已经被过度刺激,从而选择摆烂躺平了。
这搁在谁身上,谁都会黑化啊。
反正不管怎么努力,最后的劳动成果,要么就被老娘阻拦,要么就成为别人的东西,这样……还努力个蛋蛋!
正在苏清风旁观的时候,就见程默突然一拍手,有些兴奋地说,“我想好了,就叫做勤勤恳恳老黄牛,三姑六婆吸血鬼!”
黎冉没忍住,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大院中,听到程默这话,脸色本就难看至极的程家大伯,更是爆喝一声,“谁在那里?敢偷偷摸摸在外面看,有胆子走出来让人瞅瞅吗?”
苏清风不爽了。
大院里这么多人都在偷窥,合着看他们是软柿子,所以才来拿捏他们的吧?
苏清风走出来,似笑非笑地看了程家大伯一眼,“有啥不敢的?人家家里还没绝户,你就做出吃绝户这样的事情的。你既然敢做,我就敢看!”
程家大伯刚想要骂人,但是看到苏清风等一行人的打扮,一下子就支吾了。
不说黎冉和郭胜,单说苏清风,衣服鲜亮板正,上面一个补丁都没有,手上还带着一支手表。
那手表……程家大伯敢笃定,绝对不是供销社里梅花牌、上海牌的手表,倒像是他以前远远看过去的国外名表。
一想到那个价格,程家大伯就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连带着看向苏清风的眼神,都变了。
能戴得起这种手表的人,是他能够招惹的吗?
想到自己之前,居然还说出那种话,程大伯不由得庆幸,自己现在是倒在地上的状态。
不然说不准,这个时候,他都腿软得直不起身子。
再撇过头一看,那个小姑娘他不认识,但是就她身上那种文绉绉的气质,就知道,她肯定是读过书的,而且说不定读书的成绩还挺好。
这年头,家里头男孩都不一定能读书,更别提是女孩读书了。
由此可见,这姑娘家里的条件,指定不差。
看这通身的气度,就说她是大干部家的子女,程家大伯也是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