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亭猫耳抖动,问:“怎么了?”
主人勉力忍住咳嗽,皱眉听了片刻,说:“意识凌虐。”
线上做爱并不都是拼接高潮,光是被迫打开意识接纳陌生人的入侵就很痛苦,如果遇见心理变态,往往会让痛苦加倍。因为在意识世界里,他不仅没有任何束缚,还没有任何忌惮,可以为所欲为。
这种过度的刺激都是恐惧感,容易出现被入侵方死亡的情况。
隔壁的哭声断断续续,没过几分钟,就沉寂了。
苏鹤亭说:“……结束了?”
主人默然片刻,道:“死了吧。”
苏鹤亭咬了下舌尖,没有讲话。
帘子外传来“嘀嘀”的声音,是机器人来了。它造型笨重,接近旧世界的送餐机器人,怀中抱着个显示屏,上面有卡槽,会显示数量。它进入隔壁房间,几分钟后,用电子音播报:“次等堂00078号房间,货物损坏严重,请清洁工尽快前来拖走尸体。”
俄顷,它又说:“货物耳尾俱全,可以拆卸后再次使用。”
它的声音毫无感情,像在检查一件货品,不放过对方身上任何一处可以压榨的地方。几分钟后,“嘀嘀”声靠近,机器人进了他们这间屋子。
它说:“例行检查。”
苏鹤亭刷卡,显示屏上有他使用的这张卡的主人的名字。他的目光突然定住,在这个名字上停留许久。主人下床,一瘸一拐的,到机器人面前刷卡。他的卡面上写着“秦”,只有一个字,应该就是他在这里使用的名字了。
这个机器人和瑶池的机器人一样,无法处理复杂的信息,认卡不认人。它在两个人刷完卡后,向后滑动,通报道:“00079号房间,两件货物状况正常。”
秦说:“我受伤了,有药吗?”
他被褥上都是血,在苏鹤亭进来时也说过“在流血”这种话。
机器人道:“两天后有医生。”
秦再次咳嗽起来,目送机器人离开。他把用来砸银虎斑的枕头捡起来,对苏鹤亭木然地说:“看见了吗?进了这里,接客就是唯一能做的事情。白天用你的身体,晚上用你的意识。客人向他们付钱,我们就必须让客人尽兴。这样你还要去找皇帝吗?”
苏鹤亭说:“要。”
秦哑然,看向他,问:“你是个记者吗?”
苏鹤亭说:“不是。”
秦道:“那为什么?你上去了,就难再回头。”
苏鹤亭竖起指尖的卡,语气淡然,说:“我借了你们的卡,总要表示下感谢。”
这理由太随便了,好像敷衍,可苏鹤亭是认真的。
秦看他要走,连忙说:“你……你真的要去吗?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鹤亭道:“一个路人嘛。”
他走到门边,把帘子掀起一半。
秦眼看苏鹤亭要出去,忽然说:“银虎斑做过神经手术,速度很快,但他有药瘾,每隔三个小时要给自己注射一次动力剂,注射针管和药剂都藏在他的枪套里。最近的注射时间是10点30,过了这个点,他就会发狂,行为难以自控。你……好好把握。”
苏鹤亭回头,猫耳翘起一只。他用卡尖轻轻搔了下额角,表情有些别扭,但还是说:“谢谢你的裙子。”
秦微微愣神,不料他会谢谢这个。
苏鹤亭说:“拜拜。”
他掀帘出来,穿过层层帘布向外走。四下的呓语构成迷幻的梦境,没有一句呻吟是为快乐而发出的,每层帘布的背后都有一只“猫”,他们和他一样,又和他不一样。
机器人还在进行着它的检查,它刚走到一个房间前,后脑勺就被拍了一下。机器人扭转脑袋,道:“货物不准触碰——”
苏鹤亭拎起它,把它朝着侧面墙壁撞去。机器人头部被撞出裂纹,发出“嘀”的警报声。紧接着,它怀中的显示屏也被扯掉,连接线崩断,溅出火花,被苏鹤亭扔到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