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官吏们一听,个个也面露难色,那梁绪上前颇为无奈的说道:“方将军教导的是,其实我等也想如此。只是如今冀城之中有流民四万之多,这些可都是饿昏了头的人,只要哪一家敢打开大门,煮粥救济,这几万饿疯了的流民狂拥而至,转眼就会把粥抢夺一空,不仅如此,而且还会冲进人家的家中公然哄抢,前几日就发生过几起这样的闹剧。所以,并非不是我等没有善心,而是实在情非得已呀。”
梁绪说得也有道理,方绍这时有点理解他们的难处了,遂道:“既是如此,何不将流民们引至城外,以郡兵来维持秩序,然后再行赈济昵。“尹赏跟着叹道:“我等之前也试过,想劝这些流民先出城再说,可是他们根本不听。再这么下去,只怕这些人饿极之下,早晚得闹出大事来了。”
方绍本来打算在冀城暂住一晚,明早就起程回汉中,这城中的乱七八糟的事,本来是不该管的。不过,现下自己作为此地最高的长宫,面对着一帮子心急如焚的下属,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洗洗去睡似乎也有点不妥。
于是,方绍便道:“这件事确实有点棘手,但不知诸位可有何良策,让这些流民能先行出城呢?”
话音落下,堂内半晌无人应声。
’嗯,天水的这帮官吏,看来也都是一群饭桶。’方绍暗中嘀咕,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之色。
正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下官倒有一计,可解燃眉之急。”
寻音望去,却见众官吏的末位,一名俊朗的年轻人正信然而立,神色间充满了从容与自信,这一句话,正是出自于他之口。
“这位是……”方绍对这位自信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当初他在陇西逗留也有一段时间,对天水郡的这些官吏们也算都混了个脸熟,但眼前这位年轻人却是从未见过。
观其形容,也不过十七八岁,如此年轻便能位于郡吏之列,想来这年轻人不光是出身不一般,多半还有其过人之处。
此时功曹姜同忙出列,有点尴尬的说道:
“回方将军,这是犬子姜维,此子素来有点自负,怎想敢在将军面前口出狂言,还望将军莫怪。”
姜维,原来他就是姜维啊。
姜姓乃天水第一大姓,按照惯例,一郡的功曹当由本土头等大姓人物担当,当初杨阜为太守时,功曹即为姜叙。后来汉军北伐,马超攻破天水,姜叙便死在了乱军之中。再后来汉中王为了拉拢天水土族豪强,便又提拔了姜叙族弟姜同来担任功曹。
说起这功曹姜同,历史上并不太有名,故而方绍也对这等小人物不太了解,当初之所以让方绍能记住他,全凭他那令方绍窃笑不止的名字。如果方绍不是穿越了的话,他实难想象,这世上真人会取这样“搞怪”的名字,放在后世的话,那当爹的一定是因为被戴了绿帽子,生下这野种,所以才会恨极之下起了这样的名字来报复。
当然,方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姜同此人,竟然就会是姜维的父亲。
方绿当然知道姜维是个人才,打下陇西之后,也曾想过挖掘培养一下,不过当时算着姜维尚且年轻,如果这个时候挖出来,说不定好好一个苗子不小心给荒废了也说不定,故而便想放几年,等其年纪稍长,学有所威之时再起用不迟。
没想到,今天在这天水衙门内,竟会碰上姜维自告奋勇。
方绍这时顿时起了兴致,遂是笑道:“姜功曹言重了,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令郎既有高见,何不让他说一说呢。”
方绍这般一说,姜同便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回头给儿子使眼色,生怕他说错什么话。
“这位姜公子有何高见,但说无妨。”方绍表现得极为欣赏。
姜维信步出列,一身的泰然之色,淡淡道:“饥民们之所以不出城,怕的就是城门一关,无处可乞食而活。所以,想要引他们出城,就要从食物上面来下手。维以为,不若在四门之外,每隔一里设置一座赈济点,再以郡兵把守,维持秩序,每一处赈济点,每天都同一时间开伙。如此一来,四万饥民便被引出城外越来越远,而且人数也被分散开来,如此,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他们闹出事来了。”
当诸人们都在想着怎么先把饥民驱赶出城,然后再施以赈济时,姜维却逆向思维,用赈济的手段将饥民主动引出城去。这计策就是这么简单,不过,却并不是谁都能主动的转过这个弯。
方绍听闻姜维的计策之后,不禁大赞道:
“姜公子此计甚妙口嗣,我以为可行,不知诸位意见如何。”
众官吏也是一时恍悟,纷纷表示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