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罐呢?”
“……刚才那个郎中说了,师父身体不好。16”
小沙弥挨个把包袱拿了回来,一副马上要走的样子,便有僧人说:“还没决定离开,你这是什么意思,催促方丈逼迫大家一起弃寺?”
小沙弥神情诧异地说:“郎中说了,我师父患病了,不能继续住在山上,小僧当然要去收拾行李了,至于各位师兄走不走,那是师兄们自己的事呀。”
众人哑口无言。
事情当然不像小沙弥说得那样简单,方丈要走,寺中别的僧人不走,那么六合寺的方丈之位就该发生变动,房契地契以及属于寺庙的财物钥匙都需要交给下任方丈。这样一来,即使危险过了前任方丈跑回来,六合寺的僧人也不会因为争夺地契的事闹出什么乱子。
想留下的僧人当然想做方丈,还不是怕老和尚不答应吗?
被小沙弥这么一搅合,众人都很尴尬。
因为显得像是他们心系外物,只有小师弟担心方丈的病情,还显得老和尚贪恋方丈之位跟财物,这才迟迟不肯下决定。
稚子之心,纯粹淳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六合寺的僧人难堪之际,正想要说什么,忽然听得山门前又传来喧哗之声。
他们愣了愣,以为是香客上门,便出去查看。
这一看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之前还在寺里威风八面的锦衣卫,现在几乎人人带伤,有的还是互相搀扶着才逃到了这里。他们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就像身后有猛虎似的。
“同知,我们到了!”
宫钧虽是等锦衣卫全部撤走之后才找空子逃跑的,但是他轻功极高,没一会就追上了自己的属下。随后他们心怀警惕,拼命地赶回了六合寺。
有几个锦衣卫是被抬过来的,断手断脚,好不惨烈。
僧人们看得心惊肉跳,慌忙念起了佛号。
原本一心想要留下的僧人动摇了,遮风避雨的地方再好,也不能整天打打杀杀啊!
“……郎中呢!”宫钧双眼发红,随手拎起一个知客僧便问。
知客僧战战兢兢地说:“您,您说的刚才忽然出现的那位年轻郎中吗?他已经走了……”
“什么?走了?!”
宫钧一踉跄,差点摔倒。
他内力耗尽,还受了内伤,心神紧绷,乍然听说跟孟戚一起出现的郎中离开了,瞬间就感到头晕目眩,有些撑不住了。
为什么要带着人回六合寺?当然是想借孟戚之手对付青乌老祖,不管孟戚与齐朝有什么恩怨,国师对发现厉帝陵宝藏而且偷偷布下阴谋的青乌老祖更无好感。
孟国师即使发狂,也是直接拧断别人的脖子,不会喊打喊杀。
孟国师杀人,真的是他“想”杀人,青乌老祖呢?
两害取其轻,宫钧愿意干脆利落的死,不想被青乌老祖抓去。
作为锦衣卫副指挥使,他不能有任何“污名”,就算被“江湖草莽”杀死也不行,会丢皇帝的面子。
要是皇帝一怒之下,抄了他的家,或者视他为耻对宫钧的身后事不闻不问,那就麻烦了。
——家里还有狸奴呢!
主人死了,狸奴怎么办?
那几只狸奴被养得毛亮体膘,爱娇喜人,还擅长抓鼠,在太京都是出了名的。每次养下幼崽,都会有人迫不及待的提着鱼儿上门求聘,如此热衷,就是看在它们出自北镇抚司宫同知府上。且远近闻名,这样的狸奴不愁找不到主人,可万一没有遇到好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