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书记打量着他那鲜艳的肩章,心头一凛,他可不会把这个年轻人不当一回事。
那么年轻的两杠二星几乎罕见,如果不是自己有实力、那就是他背后的家庭有实力,或者是二者兼有!
邵青峰开门见山地说:“我跟史老师只是朋友,今日是借了他的名头见一见书记。你们县里石九村有一个叫林知有的农民,不知道书记可还记得?”
冯远谨慎地说:“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对林知有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毕竟县里政府办公用的楼当年是他捐的,人特别聪明、懂得急流勇退,不仅靠拢政府、还出钱资助了部队。
所以十年前轰轰烈烈的打地主就没有他分毫的关系。
邵青峰接着说:“据我所知他们家在建国前为了资助部队变卖了家产,全家迁到乡下做起了农民,不过他去年因为被贴大字报,被派去了北方劳改。”
他淡淡地说道:“林家有过帮助部队的功绩,功过相抵,建国前的事情就不兴建国后再翻旧账。
这里我认为不应该把矛盾扩大化处理,否则容易被某些不利分子钻空子。这么牵连下去,影响农业的生产和老百姓的生活。书记认为呢?”
冯书记又点头,“同志,你说得对。”
他该不会是为了林知有来找茬的吧,林知有这件事做得确实不厚道,他的事情可以算有、也可以算无,界限比较暧昧不清,单看有没有人找他茬。
“那同志您今天来是?”
邵青峰说:“人已经迁去劳改,这件事我就不翻旧账了,但县里应该承担起责任,跟群众强调不宜扩大矛盾,林知有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是贫下中农还是地主需要界定清楚。”
冯远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他特意开个会讨论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邵青峰说:“不需要特意开会,你们需要写张告示阐明林家的功绩、给人家恢复名誉。老百姓认你们人委的。拿了人家的东西,总不至于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吧?”
冯远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这事简单!
冯书记便唤来做文书工作的干事,“你来写份文书。”
邵青峰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红纸、毛笔、墨水,“不必,我来代劳就可以。”
他手执毛笔,唰唰地写了起来,行文行云流水。
冯远在旁边看,觉得措辞很严谨,大意写林知有家曾经在抗战时期支援抗战、变卖家产用于资助县里的经济,建国前就主动从地主阶级向农民阶级靠拢,如今是党和人民、农民阶级可信的同志,不宜再扩大矛盾。
今后一切扩大矛盾的行为,将视为破坏农民阶级团结的行为处理。
看完他觉得没什么大毛病,便用单位的章沾上了黑墨水,盖了上去,果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邵青峰写完之后,对冯书记说:“我今天跟你说这件事虽然有些突兀,但今后你会感激自己签下这个名。”
冯远听得一头雾水,拿着沾了黑墨水的章,看着那个解放军离开。
不过,不久冯远就明白了。
下午,农业厅、农垦部还有一个市里的领导匆匆地找到县委。
一个穿着四个口袋干部装的领导问笑眯眯地冯远,“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石九村的村子,村里是不是有个叫林红樱的人?你给我们指指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