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放心,小人是把车队化整为零,分批分别从四个城门入城,绝不会引人注意。”
杨广满意地笑了:“很好,甚合吾意。如今成功在即,更要处处小心,以免功亏一篑。”
宇文述叹服:“千岁虑事周密,下官佩服之至。”
王义问:“千岁,为娘娘准备的三车礼物已在待命,是否马上送去?”
“不急,暂且停放在后院。”
王义大惑不解:“千岁向来都是到京后立即拜见娘娘,并送去厚礼。此番多亏娘娘运筹,才继立太子有望,怎么反倒不去看望娘娘呢?”
“相机行事,方为上策。”杨广明确告知,“今天肯定是不去了,至于明日,看情形再定。”
宇文述也觉不解:“那么,千岁把今天作何安排呢?”
“先生为我备办一份礼物,我去看望一位手足兄弟。”
“当去看一看汉王杨谅,”宇文述表示赞同,“他兵败嵩山,你全胜凯旋,汉王心中必然不是滋味,看他礼到,以免生忌。只是他本千岁小弟,似乎不必急于探望,还当先去娘娘那里。”
“宇文先生,你误会了,本王并非去看汉王,而是专程拜望被废为庶民的杨勇。”
“什么!”宇文述大为意外。
王义则惊问:“千岁,你疯了?”
杨广狡诘地一笑:“同胞手足,杨勇如今正在难中,我理当关心嘛。”
王义愤愤然:“千岁,你这样卖力地讨好杨勇,娘娘知道该作何感想?”
宇文述却已明白了杨广的心思:“千岁所为实乃奇着,只是万一娘娘不理解而翻脸,千岁可就一盘棋全砸了。”
“待本王当面说清,娘娘是会理解的。”杨广之意已决,“先生为我准备礼品去吧。”
宇文述不好再说什么,筹办礼物去了。王义依然想不通,脸上一直阴着天。
而今的太子府,完全没有了昔日的辉煌。不只门前冷落车马稀,就连府内也如废弃的庄园一样冷清。百尺楼上,杨勇与云妃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仅有一名粗使丫头在身边侍候,大有高处不胜寒之感。当一个人从辉煌的峰巅跌入凄惨的谷底,该是一种什么心情。从太子到平民的杨勇,如今只有以泪洗面而已。说穿了,杨勇根本不如平民百姓。平民可以自由自在夫唱妇随,粗茶淡饭亦有天伦之乐。而杨勇如今则如囚徒之身,而且应该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他和云妃互相埋怨互相安慰也好,该说的话业已说尽,如今只是愁眉苦脸互相看着叹气。
姬威走上百尺楼,这个昔日的奴才,今朝的监管,完全是主人对奴仆的口吻:“杨勇你听着,晋王府派人送来口信,晋王千岁马上要来看你,快收拾准备一下,别他妈的哭丧着脸。”
“你开什么玩笑,吃饱了拿我寻开心。”杨勇动也未动。
“姬爷我哪有闲心与你逗着玩,告诉你了,收拾不收拾,你自己看着办。”姬威转身走了。
杨勇怔了一会,这才明白姬威所说是真。不禁疑窦万端:“杨广与我本是仇敌,他来做甚?”
云昭训有一种异样心情,此刻她不禁想起了与杨广初次相见时的情景。原本应是晋王妃,只因自己图太子日后能当皇帝,才又改投太子怀抱,没想到竟落得这般下场。杨广到来的消息,不知为何给她燃起一线希望:“也许晋王是奉父皇之命来看我们,说不定父皇回心转意饶恕了你。”
“梦想!”杨勇对杨广恨之入骨,“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有好心。你梳洗打扮一下,别让他看见我们是丧气样,在他面前我们不能颓废。”
杨勇稍事梳洗后,见云妃仍在精心梳妆,打扮得花枝招展,极尽风流。这是自他废为庶民以来,云妃从未有过的娇艳妩媚。不禁又起疑心:“你如此乔模作样,是浪给杨广看吗?”
云妃一赌气摔了镜子:“让打扮是你,不让打扮也是你,我不梳洗了,就披头散发地见他,免得你多心。”
“好了,快打扮吧。”杨勇得意地欣赏着云妃,“我杨勇虽然失去了太子之位,但我有这天仙般的娇妻,我可以幸福地度过余生,我没有苦恼,我只有欢乐。哈哈哈哈!”
姬威又走上百尺楼:“杨勇,你发什么疯!稳当点,晋王千岁到了。”
华衣美服潇洒倜傥的杨广昂首步入楼堂,王义两手提着花花绿绿的礼品紧跟在后。杨勇一副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架势,云昭训则是有几分卖弄风骚,目光如锥子一般把杨广从头到脚扎来刺去。
杨广上前深施一躬:“兄长嫂嫂,愚弟见礼了。”
“晋王千岁这如何使得,奴家还礼。”云妃抛过媚人的眼波。
杨勇对于杨广未称太子殿下,心头如同被割一刀,便直呼其小名:“阿摩,请问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