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溪这位昔日的武林泰斗,半方霸主,此刻总算稍稍收拾起最初的惊骇与不舍,望向季右鹘与明祈道长道:「望季王爷与道长今日能卖我这张老脸一点薄面,暂时放过此人,就当是我还他的一份人情,大恩日后必有回报。」
向来爱好和平的明祈道长心中自也是十二万分的希望事情能够和平落幕,同时官方的兵马此刻并不在树林外,若单以眼下的三方人马打起架来,他们与季右鹘加起来,也不见得能够占得了上风,届时死伤必众,那并不是他所乐见的。但这毕竟攸关民族国家的大事,放任两名心计武功皆超凡入圣的蒙古皇族后裔离开,那可不是件开玩笑的事,委实也不是他能拿得定主意的决定,当下望向季右鹘。他毕竟是当今圣上的代表,就端看他最后的决定。
只见季右鹘显然也早就在评估情势,现正沉吟当中,取决不下。
此时四门门主开口了:「我知道你们并不想放过我与里八刺,但是眼下树林之外并无官兵,单凭你们目前的实力,要同时对付我们双方人马,不见得就讨得了好处,而且还得小心背后慕神剑的剑罡不知何时会暴涨,那何不大伙儿拍拍屁股,平安走人,要打要杀,等改天你们找齐了人马再来厮杀一番如何?」
只听得季右鹘冷哼了一声,就当是同意了。
极乐圣教主里八刺见状,本己转身欲走,但又被四门门主夫鲁叫住道:「等等,里八刺,在你离开之前,我想知道当年你为何要冒充我的身份四下犯案,并奸淫不相干的武林人士?」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混乱与骚动。
「哈~那些案子我虽然也干了几椿,但其中大多数都是慕清流那畜牲干的。我猜你一定想问我,当年我为何要出面将全部的罪责扛下,是吗?道理很简单啊,因为我也希望四门与你一同垮台,趁机也顺便取得慕清流那畜牲的信任,好方便我日后算计他。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会想不通呢?至于慕清流那个畜牲为何要背叛你,那就更简单了。因为他后来晓得原来你也是蒙古皇族的后代啊,他这一生最憎恨的就是蒙古人了。」
极乐圣教主头也不回的继续说道:「当时,我与那畜牲就晓得这事始终瞒不过你了,于是我便自告奋勇,出面顶替,只为了拖延你发现背后真正的主谋,原来正是你亲爱的青龙二哥如此而己。那畜牲对你多情重义的毛病,知道的比谁都清楚了,晓得一旦你知道我乃元顺皇爷的嫡孙,必定会不顾一切维护我所犯下的过错,那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布置与发动中原武林势力前来围剿四门,其中当然还包括向朝延密报你的身份,以及透过神剑门及武林盟将四处犯案的凶手是你的假消息放出去,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嗯,这样我就明白了。」,夫鲁脸色淡然,稍后才又续问,「那我再问你,我们同样身为蒙古皇族的后代,为何你会想置我于死地?」
「少拿我跟你相提并论,你充其量只不过是个汉人女子所生的杂种,与我高贵的皇族血统有着天壤之别。况且,最让我不解与痛恨的是,你明明有着一身超凡入圣的功力与修为,还有我们蒙古皇族中少见的天源内力血脉,但却不设法推翻明室,复我大元。我不杀你,杀谁?」,里八刺嘴角冷笑道。
「你虽然绝顶聪明,但我与那畜牲也不笨,因此你栽得一点都不冤。尤其当我们听说你由极乐心经中发现了一种可以操控人心的秘法时,更加深了我们杀你的决心。一旦杀了你,取得了那种秘法,那天下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这样说,你应当更加明白了吧!」
众人一听极乐心经中居然有这种可怕的秘法,又再度引发了一阵骚动。
「嗯,我明白了,但我发现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可以操控人心的秘法,你们弄错了。」,夫鲁手负身后,再次淡淡的回道。
「那就随便你怎么说罗,反正我也不见得就一定需要那个秘法,那我可以走了吗?」,极乐圣教主从头至尾,始终都没转过身来。
「请~」,夫鲁右手微摆,做出请便的动作。
「等等。」,慕清溪这时开口,「青柏必须留下。」
这时跟在里八刺身后的年轻极乐教主转身,以他同样俊美无匹的脸孔微笑道:「大舅,有青枫留在您身边照顾您便己足够,我必须跟着爹,他日有缘再会。」
语毕,极乐圣教众人转眼间便消失于树林之中,陆关一行人亦同时离开,留下武林众人还沉浸在这一个比一个还劲爆的昔日秘辛中,眼看着一场惊动武林的巨大风波,竟以这样的形式消弭,大伙儿彼此间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不仅慕清溪与慕青枫不知于何时离开,就连季右鹘与明祈道长这两领导人物竟亦不知于何时离开树林,众人彼此相视对望,不禁苦笑起来。
树林外约五里处,奔行中的夫鲁突然微一个踉跄,差点便摔倒,吓得身后的辽王连忙叫住众人。
「我不打紧,就失血过多,血行有些不足,休息一下就好,倒是小惇要不要紧。」,夫鲁盘腿坐下后,闭目问道。
「胖小子的伤虽重,但一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刚才一路上我紧贴着他的背缓缓将真气送过去,这会儿他体内的郁塞己消去大半,应该再不久便能够自行运气,那便算是渡过危险的阶段。」,刚和关长征换手的陆昊天喘口气的喝起酒来,安心的说道。
「那就好,小惇若有什么长短,我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辽王这时以王爷之尊,正拿着条弄湿的布巾,帮他的门主大哥擦拭头上的血迹,只见夫鲁头顶百会附近竟是血肉模糊的一片,白晃晃的头骨混杂在血肉磨坊当中,让人看了分外怵目惊心,只吓得辽王一脸发白,连忙找来略通医理的左舞玄与关镇远老堡主,帮忙看顾伤势,嘴里还不忘抱怨着:「都伤成这样子了,居然还说没事?」
「阿焱,这些年难为你了。」,夫鲁睁开眼睛,温柔的望向盯着他的头顶,脸上一片焦虑的辽王朱植。
「我原本就不稀罕什么辽王的,被软禁也好,被限制行动也罢,刚好与皇兄来个眼不见为净,也省得彼此见了面生气。」,朱植无所谓的回道。
「呵~瞧你说得轻松。」,夫鲁笑道。
原本喝着酒的陆昊天斜眼望着两人的互动,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喂~老嗯,我应该怎么叫你?」
「就叫我夫鲁好了,比较不怪。」
「那好,夫鲁,有一件事,我得当面先问个清楚,你如今到底怎么看待明室?」,陆昊天沉下脸来,认真盯着夫鲁。
「我打一开始就说过,我两不相帮。况且我认为元室的气数早尽,现在还想回复前朝,只会是徒劳无功而己。」,夫鲁淡淡回道。
「那要是那天鞑靼南下攻打中原,你是否也是两不相帮?」,陆昊天还是不死心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