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又说了,简直气死我了!”少女扬起手来,就要去扇王守剑耳光。
“且慢!”林云正义凛然抢道,“这位姑娘,凡事讲一个理儿。如果我俩做错了,要打要杀,随你的便!只是此事纯系子虚乌有,你就是将我俩杀了,我俩也不服!”
“是啊,姑娘,我确实没说姑娘那个……那个……”王守剑见林云仗义相言,心中好生感激,忙据理力争,只是“猴子”两个字不敢轻易说出口,怕给少女抓住短辫,胡诌蛮缠。
“哇”的一声,少女哭出声来,说道:“你们两个小男人欺负我,说过的话不算数!我明明听见说什么‘猴兄’来的,还说什么‘多谢你送来救命食粮’,这不是拐弯咒我吗?”
王守剑和林云见少女突然梨花带雨,说出这么一通话来,面对她的喜怒无常,顿时傻了眼,不知说什么好。还是林云年纪大些,又在大宋禁军呆过一段时光,算是多长一些见识,相机说道:“这位姑娘,莫哭呀,这肯定是误会。你想想看,姑娘将我俩从深山老林带回万兽山庄,我和剑儿感激你救命之恩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咒你呢?况且剑儿说的是‘猴兄’,这摆明跟姑娘一点关系也没有嘛。”
“我不听,我不管,反正我先前听到已经难受过了。”少女哭得越发伤心了,原先要扇王守剑耳光的手指着他道,“你这个叫‘剑儿‘的必须赔我!”
王守剑见少女哭得伤心,心早软了,他看了一眼林云道:“云儿,此乃我无心之过,既然惹得这位姑娘伤心,我还是遵从姑娘的意思爬几圈吧。”
林云皱了一下眉头,说道:“看来别无选择了。”
王守剑见林云支持自己的主张,就当真在地上爬圈,却发现手脚不够灵活,原来昨晚被少女点了穴道,此时血路尚未畅通,爬起来真是费劲,模样拙笨之极。
少女破啼为笑,说道:“果然是一只笨猴子!”
王守剑心知上当,被少女当猴耍了一回,别提有多尴尬,正要发火,可一抬头,看见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宛若出水芙蓉,不由瞧得一呆,本该反唇相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遂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女止住笑声说:“喂,你们一个‘剑儿’、一个‘云儿’的叫着,到底叫什么名字呀?”
王守剑和林云刚被少女戏弄一回,正生闷气,对她的发问干脆来个不理不睬,以示无声的抗议,暗自发誓,再不上当。
少女“扑哧”一笑:“两个大呆瓜!”她静听一会,见两人依然无语,柔声道,“我叫南宫楚楚。你们叫我楚楚好了。”王守剑和林云仍不搭话,南宫楚楚续道:“我都告诉了,你们再不说出名字来,就是耍无赖,就是小器鬼,就是……就是……”她一时想不起词儿,似乎急得眼泪又在眼眶里打滚。
王守剑和林云到底是少年英雄,年轻气盛,谁也不愿被南宫楚楚视为小器鬼,或者别的什么大头鬼,更受不得她的盈盈泪花,两人争相说道:“我叫王守剑。”“我叫林云。”
南宫楚楚听完两人异口同声说出姓名,这回既不哭,也不笑,却俏脸生霜,冷冷说道:“谁稀罕你们的名字!半天才说出来,哼!午餐就饿肚皮吧!”说完,就走了。
大白猿捡起先前被南宫楚楚打落在地的小半馒头,跟在南宫楚楚身后,露出通红的屁股,一撅而去。
王守剑生平第一次体会什么叫“女孩心,天上云”的感觉,只是愣了半天,硬是捉摸不透个中的滋味。
林云盯着大白猿手里捏着的小半馒头,兀自懊恼不已,只恨自己平素养成慢条斯理的公子哥儿的就餐习惯,这回只得强忍半饥半饱的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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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娇音媚态
童贯步入“暖香阁”,看见阁内挂着一副对联。这次他总算认出来了,上书“凤枕鸾帐睡去不知春几许,燕歌赵舞醒来莫问夜如何”。对联下安置一只暖炉,旁边摆放一张古琴。整间闺房什物虽不多,却样样精巧,在淡雅的幽香中细细瞧来,给人极为舒服的感觉。
竹帘掀起,一个女子从里间走了出来。她对童贯作了个揖,说:“相公请坐。”童贯一听这声音,一股暖流从丹田直冲到头顶,又从头顶直冲回丹田,沉寂了多年的yu望死灰复燃,虽然无根,但下腹依然冲动得直想尿尿。“娇儿媚”,“娇儿媚”,东方兰果然“娇”得让人魂不守舍、魂牵梦萦、魂飞天外!童贯贵为大宋殿前点校太尉、徽宗宠幸的内臣,出入皇家三宫六院,可说阅尽天下绝色佳丽,但似这般莺声燕语,还是第一次听到,被催了眠般懒懒坐下。
“相公请喝茶。”东方兰双手捧着碎花瓷杯,娇躯似风摆杨柳般自然下垂,递到童贯嘴唇旁。
童贯呷了一口,却说了一句跟饮茶似乎毫不相干的话:“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东方兰说:“相公,小女子为你演奏一曲‘凤求凰’吧。”
童贯忙点头说:“此乃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千古之美谈,好,好。”
东方兰将茶杯放在童贯座前的茶几上,三寸金莲轻移,步到古琴前,款款曲膝,素手拨弦,朱唇飞声:“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凤求凰”这曲是西汉司马相如为卓文君所谱,以“绿绮”琴诉说相思之情,童贯听到东方兰将此曲演唱得惟妙惟肖,而且凭添三分妩媚,当真就把自己幻想为卓文君,极为陶醉了一番。童贯不男不女,把自己当着卓文君,虽说唐突绝代佳人,倒还勉强说得过去,只是把娇滴滴的东方兰比拟为司马相如,单说相貌,就大大的差强人意了。童贯却似入魔一般不去分辨这性别差异,一门心思投入精神幻境之中,以至一曲歌罢,兀自不觉。
“相公,小女子再为你演奏一曲新调吧。”东方兰微笑道。
童贯如梦初醒,实乃求之不得,说:“好。”
东方兰浅呷一口茶水,清清幽喉,弦动歌一曲,乃,正是大宋风liu词人柳永所填《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岳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永一生醉卧勾栏,风liu快活,所填淫词艳曲无数,市井广为流传。童贯自然识得此乃柳永所填为数不多的只咏风景、不谈风月的《望海潮》。此曲一经东方兰之口,使得如画江南栩栩如生,油然而生一种超越现实之美感,令人神往。童贯沉醉于美妙的音乐之中,只是他万没想到,十余年后,新崛起的金国国主完颜阿骨打听得此曲,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美景,图谋霸占“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之豪奢,遂起投鞭渡江之志,令旗一挥,遣女真三大勇士之一的完颜兀术渡过长江天堑,终至酿成血洗扬州之悲惨一幕!童贯若能先知先觉,他定将效仿秦始皇,来个“焚柳书、坑儒永”,但此时美女在前,他却因宋国臣民的诗词在辽国广为流唱而沾沾自喜,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