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百川嗫嚅着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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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炎拓在农场留宿,一是因为实在没必要当天就往回赶,二是狗牙的事还没尘埃落定,舌头受伤,只是不便说话,而不是不能说话——风险还没过去,今晚十二点,才是真正的坎。
农场专门有栋两层小楼用于留客,因为林喜柔常来住的关系,设施设备比起酒店也不遑多让——一楼是餐厅、阅览室、健身房和酒水室,二楼的房间全部用于住宿。
炎拓注意到,一开始,只有李月英因为身体不好在房间里歇息,其它人都在外头忙,但九点钟过后,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进房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因为隔着墙都能听到管道运行的水声。
他待在屋里,把电视音量调大,试图让人觉得,于他而言,这只是个平常的晚上。
十点半的时候,他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给林伶,确认杂物房一切正常。
一个给刘长喜,问聂九罗的情况,刘长喜说,自己还在店里忙,回去了会给他发消息。
那应该就是没事,毕竟有事的话,那位月子阿姨会及时跟刘长喜通气的。
电话过后,炎拓把手机调成静音,熄灯就寝。
上床是真上床,睡觉是假的,他穿戴齐整,睁着眼,手指在身侧轻点,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一点一刻左右,外头有开关门的动静传来,炎拓迅速坐起,动作很轻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先看到熊黑,拾掇得比白天清爽,下巴刮得光溜溜的,头发也梳得很顺溜。
真不像他的做派。
接着看到冯蜜,也是错愕了一下才认出来,她的一头脏辫都解开了,还特意用电夹板夹平,整个儿成了清汤挂面的造型,比起浓妆艳抹时,多了几分清纯意味。
再然后是杨正搀扶着李月英,杨正多半是洗澡最晚的那个,头发还都透着湿漉漉的水意,李月英则应该是为了掩饰病容,薄施了一层粉,虽说满脸褶子敷粉看起来有些奇怪,但面庞的确提亮了不少。
走在最后的是林喜柔,她穿黑色大衣,一头长发绾成髻,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这使得她比往日里凭添了几分威严。
走到炎拓门口时,她扭头向门上看。
目光对视,炎拓脑子里一激,险些就要下意识避开,下一瞬,他想起这是猫眼,而他已经“睡了”,所以不管怎么看,猫眼内反正都是黑的。
他屏住呼吸,立定不动。
人影一晃,是冯蜜又折回来,亲亲热热地挽住林喜柔的胳膊,还朝门的方向努了下嘴:“林姨,你这干儿子可真是老年人作息,我不到夜半三点,绝不上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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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着几个人下了楼,炎拓又快速退到窗边,微掀开窗帘一角。
果然,夜色之下,五个人影,错落前后,手电光打得杂乱,正前往漆黑一片的主楼。
开门出去避不过楼道监控,炎拓动作很轻地开了窗,双手扒住窗台,先把身体吊了下去,然后吸气撒手、倏忽落地。
最理想的情况是能跟进地下二层,但难度系数太高,见机行事吧,大概率是放弃。
不过最次也得在边门附近守着,这几个人再出来的时候,可以偷听一下对答的内容,从语气里作推测判断——万一狗牙把他给说出来了,他就直奔车子,连夜逃走。
……
因着几个人里有李月英,拉低了速度,炎拓很快就跟上了几个人,而又因为李月英总在不时咳嗽,多少帮他遮盖了本就很轻的脚步声。
炎拓甚至能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林喜柔:“天生火取好了吗?”
熊黑:“取好了,专门找了个房间,点了好几盏油碗,不会全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