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晚秋是很信任他的。
即使她总是被他抛下,即使她怨恨着他,但在不安的时候,她就会像一只软弱的蜗牛,缩回那个叫王闻序,叫哥哥的脆壳里。
她在王闻序怀里哭了一小会,眼泪都被他的衣袖接收,情绪勉强平复下来,这才有力气去关注别的。
她后知后觉的问他:“你怎么过来的?”
王闻序朝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确实应该如此,不然等下走不了了。
尤晚秋胡乱点着头,王闻序扶着她起身,又撕扯披在她身上的外衣衣袖,扯出一条布条来,给她将头发束好,外衣也笼好她,不露出一丝肌肤。
他动作极娴熟,几件事一块做,竟是一刻也不耽误。
等都做好了,他才带着尤晚秋出了屋子,屋外就是马车,驾车的人是个相貌普通的车夫,丢到人群里根本不会被人注意。
王闻序将手横在她的膝下,像抱小孩一样将她抱上马车,安置在放了软垫的座位上。
尤晚秋想起什么,她扯住王闻序的衣摆:“哥哥,桂枝呢?你把她带出来了吗,她胆子好小,这几日必定吓坏了。”
王闻序朝她笑了笑,“你还有心思记挂那她呢,我瞧你才真是吓坏了。”
若是放以前,她哪里会对着他这般,娇气又黏人,她十二岁之后就不这样了,高兴时他是“表哥”,平日里他是“喂”,只有极高兴或极害怕时候,他才能得她赏一句“哥哥”。
她现下又变成了他的小尾巴,亦步亦趋,紧紧盯着他,他又成了她的依靠。
王闻序避开她的视线,回道:“你且宽心,她那边没什么人看着,方才就被我派人送回家了。”
只有她这边被精兵包围,他不得不用太子手谕,又去请了康平长公主来,才让那些侍从愿意放人。
至于王闻序用了什么条件去交换,他不会告诉她,事已至此,无需给她多增烦扰。
听到桂枝没事,尤晚秋放下心来,她喃喃道:“那就好,她是被我连累了。”
她又问:“那姑母呢?姑母是亲眼看到我被人掳走的,她没急坏吧?”
王闻序听她东一句,西一句的问,也不知她哪来这么多问题要烦恼,一时没忍住敲了敲她的额头。
等动作做完,他却愣住了,方才那举动是无心而为,他们如今早已不如当年亲密,他是不该这般的,他会吓着她。
尤晚秋突然被敲了一记,也有些怔愣,她垂眸将情绪掩住,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朝他挤出一个笑来:“瞧你这般作态,想必她们是平安无事了。”
王闻序看她强颜欢笑,他想让她不必在他面前伪装,他愿意全盘接受她的怨恨,不甘,他甚至是愿意被她捅刀子。
她不是也伤了广阳侯么?
王闻序小气到连这一点都觉得嫉妒。
但最终他只点了点头,话说得很艰涩:“她们都很好,你回去就能见着了。”
他们谁都没提要回金陵的话。
那是遥不可及的幻梦。
……
尤晚秋离去不久,一直昏迷的晏景挣扎着睁开眼。
“阿奴……”
他企图将她拉回来,他记得昏迷前他抓住了她,但抬起手,却只看到一片沾染着血污的碎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