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搭理他,两名搜屋的甲士出来,摇摇头,众人列队往外走,胡桂扬粗略查了一下,大概有十五六人,全是同样的装扮,将兵不分,也不知属于哪个卫所。
众甲士从后门闯进花园,原路退出,还没到门口,从前院跑来几名仆人,惊骇地大叫:“你们是哪的人?不知道这是谁家吗?说闯就闯?”
“锦衣卫!”有人回了一句,脚步不停,抬人离开。
万家仆人与仰面朝天的胡桂扬都很意外,前者多一分恐惧,后者多一分疑惑。
来到巷子里,胡桂扬终于反应过来,“你们不是锦衣校尉,是殿前力士!举旗架鼓的力士,什么时候你们也能抓人了?”
一人贴近胡桂扬的耳朵,小声问:“吃土还是闭嘴?”
胡桂扬立刻闭紧嘴巴,表示自己明白,努力挺直脖子,观赏夜空美景,他心中早有准备,因此不是很害怕,他相信,只要神玉没找到,自己就不会有危险。
夜景虽美,看多了也腻烦,而且伤脖子,好在路不太长,胡桂扬被扔马背上,双手双脚被缚,同乘甲士的一只手按在他的背上。
这回脖子舒服了,美景却没了,只见蹄飞路晃,扬起的尘土扑面而来。
跑了不知多久,胡桂扬感觉足够绕京城一圈,甲士突然调转马头,拐进一座大门敞开的院子里,院门随即关闭,其他甲士则继续沿路奔驰,对半路离开的同伴毫不关心。
甲士下马,解开绳索,“胡校尉可以下马了。”
胡桂扬身体僵硬,挣扎一会才跳下马,落地之后脱掉唯一的靴子,撒腿就跑,甲士吓了一跳,急忙道:“胡校尉留步……”
胡桂扬绕马跑了一圈,又回到原处,笑道:“别急,我就是活动一下腿脚。现在你可以透露身份了吧?”
甲士笑了笑,“我乃无名小卒。胡校尉一路奔波,想必很是劳累,去洗个澡吧。”
胡桂扬一愣,“过去的一个月里,数你这句话最为古怪。”
甲士大笑,指向一间房屋,“洗澡水都准备好了,请。”
胡桂扬扭头看去,院子看上去不小,只有一间屋子里隐隐透出灯光,“这里是……太监洗澡寺?”
甲士拱手道:“总之我们没有恶意,告辞。”
甲士牵马走了,胡桂扬想起这是皇宫附近的普恩寺,宫里太监经常来这里洗澡,几年前他来过一次。
“又落到太监手里了。”胡桂扬喃喃道,走向亮灯的房间。
房间里没人,只有木桶、手巾、新衣新靴,胡桂扬的确是一身脏,于是再不客气,脱衣进桶,水温稍热,越泡越舒服,他简直不想出来。
“客人,要擦身吗?”门外有人问道。
“不用,我就喜欢这么泡着。”胡桂扬懒洋洋地说,“再这么下去,我想我要睡着了。”
“客人需要茶水吗?”门外的人继续问道。
“不要。”胡桂扬懒得废话。
“客人需要梳头吗?”
“不。”胡桂扬懒得多说一个字。
“客人需要荣华富贵吗?”
“呵呵。”胡桂扬懒得回答。
“客人需要一生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吗?”
“啊。”胡桂扬舒服地叹了口气。
“客人需要……”
“我只需要一样东西,怕你舍不得。”
“客人请说,只要是客人说得出的东西,没有我舍不得。”
“我需要你闭上嘴,让我好好泡澡。”
门外的人显然一愣,沉默一会,笑了两声,竟然真的离开。
“他还真‘舍得’,反而是我舍不得这只好木桶。”胡桂扬继续泡澡,直到水温渐凉,才恋恋不舍地出桶,擦身换上新衣新靴。
屋外仍是夜色笼罩,胡桂扬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瞧见另一间屋中亮起灯,于是迈步走过去,举手轻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