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谢言眯起了狐狸眼,东宫的卫队里,怎么有个人看起来这么眼熟,莫非真的是他!他甩了甩头,揉了揉眼睛,视线紧紧盯住叶昭和卫队中央一个骑马的黑衣男子。
谢言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李鹤担心他跌下去,死死地拽着他的腰带,正纳闷是怎么回事,谢言拍拍手跳了回来,指着护卫在叶昭和朱辂右侧的男子问:“表哥还记得这是谁吗?”
李鹤顺着谢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男子约有二十六七岁,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一袭贴身黑甲,勾勒出猿臂窄腰,让人浮想联翩。李鹤眉头微皱,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谢言轻笑:“那是英国公的长子骠骑将军秦铮,就是长长被舅父挂在嘴边上的秦家老大,娃都两个了那个。听说近日领了东宫左卫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如此,英国公府是支持东宫了。再加上王家,淳西六氏已经有两家公开支持东宫了,这场仗越来越热闹了。”
恰在此时,清风拂起珠帘,端坐在金辂中的叶昭和似是心有所感,侧身往窗外看去,正好和李鹤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那一瞬间的凝目,虽无声却已胜过千言万语。似是天雷勾动地火,又是金风玉露相逢。
看着叶昭和那双澄澈明亮的黑眸,李鹤心中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情愫,他不由得下意识的捂住了心脏的位置,那个地方,突然变得很奇怪,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从心房升腾起,然后如同温热的水流,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这种奇怪的感觉并不讨厌,相反,还让人很舒服,就像轻柔的羽毛,微微划过心湖,荡下一圈圈的涟漪。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周遭的一切恍惚都消失不见了,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层叠楼台之中,公子翩然白衣,浊世独立,斜倚危栏,勾眉浅笑。
被众人簇拥的王女,华服金钗,鬓边金凤展翅愈飞,雍容华贵恍若神仙妃子。亦是回了一个不露痕迹的浅笑。
叶昭和放下手中珠帘,接过女官黄莺送上来的手炉,袅袅清香从精致的鎏金手炉中升腾起来,温软的王帐驱散了早春刺骨的寒意,清丽的女君舒服地溢出一声叹息:“好俊美的郎君!可惜啊!孤庶务缠身不能陪伴佳人,只能黯然离去,让佳人独守在寒风之中,真是……罪过啊!”
一旁的黄莺翻了个白眼,说道:“殿下,算上这一次,这番话您一路上都说了四遍了。您这样见一个爱一个,您的美人们知道吗?”
叶昭和抚掌大笑:“黄莺,孤好美人而不好美色,孤好美人,并非为强占其美色。美人如名花,或长于山野,或垂在闹市,或生于远山,有如优昙绽放,凡夫俗子或终生不得见。盛世美颜,孤有幸一见已经欢喜之极,绝不敢生出据为己有之心。”
“殿下,您别忙着欣赏新美人了,眼下您的另一位美人在刑部的天牢里快没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节日快乐!我没有骗人哦,我又开坑了!
☆、冤家
黄莺口中所说的美人,是叶昭和手下的一个兵部员外郎,名唤程元洲,家贫而志坚,为人又机敏,甚得叶昭和的看重,叶昭和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送进兵部,本来希望他能在兵部历练几年,最好将来能悄无声息的接掌兵部。
谁知道日前,御史台上本弹劾兵部官员程元洲贪污渎职,倒卖军械,永泰帝查了一圈,最后兵部的官员们除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尚书,其他人全被永泰帝捆成粽子一股脑扔进了刑部天牢,交由三司会审。
叶昭和当时奉了永泰帝的旨意去京郊主持今年三皇殿的祭祀,听到这个没头没尾的消息,也是一头雾水,第一反应是这会不会又是叶英和的圈套,等着引诱自己入局?
可是不应该啊,兵部是叶英和的地盘,就算是为了引自己出手,也不应该用这种赔上整个兵部的做法啊!莫非叶英和脑子进水了!??竟然干出了这等蠢事!
兵部是叶英和的地盘,就是所有人都被御史台干掉也与东宫无关,相反,东宫绝对会鸣鞭庆祝。可是程元洲是她最为看重的年轻官吏之一,她相信程元洲的人品,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即便整个兵部都贪污犯法,程元洲也绝对不会做违法之事!
因此,她才急匆匆的赶回帝都,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若是……这次的兵部贪污案是叶英和布下的一个局,故意栽赃到程元洲头上来引自己出手,那么,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自己都一定要救出程元洲。
公道和王法绝不能被此等阴谋之手肆意践踏!!!
叶昭和收起了慵懒的笑意,正色问道:“孤回京的消息,派人通知文若了吗?”
黄莺行礼答道:“入城之时就已经派人去通知王昇大人了,想必现下王大人应该在东宫等着殿下了。”
王昇,表字文若,出身淳西六氏中的王氏家族。是中书令王老大人的儿子,也是叶昭和锦囊团的骨干,素来有锦心绣口之称。
叶昭和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她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随即闭上了凤眸。趁着现在清闲,先养养精神,回宫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东宫的队伍呼啸着穿行而过,直到叶昭和的金辂消失在长街的劲头,李鹤还痴痴地看着她的方向,一动不动。
谢言坏笑着伸手在李鹤面前晃了皇:“回神,表哥,佳人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