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尔进一步询问艾文和诺亚,而男孩们对她在那个时装展上的听闻进行了具体的分析。「你看哦,她们说什么前年夏天,去年冬天去了卢卡斯的玻璃屋,可是就连卢自己也是不久前才搬进去的。」
艾文和诺亚坚信这些只是谎言,其中的很多细节都有漏洞,一点都不真实。
男孩们对此甚是惊疑,没想到这些模特和名媛们会如此造谣生事。艾文甚至有些愤怒起来,「她们怎么可以这样蜚短流长?!队长清清白白,自我认识他以来,还不知道他有让任何女生在他这里过夜······」
陷入深思的诺亚则是警觉起来,「整件事情听上去颇为蹊蹺和古怪,就好像是故意让布莱尔听到这些谣言······」
本还想提及丹尼尔在活动之后与自己的谈话,但这些如今都不比她对卢卡斯当时的恶言相向重要。她对助谣的丹尼尔產生强烈的厌恶感,可她更恨自己,恨自己就那么轻易地被下了套。但是尼克为什么没有向她解释?
鬼使神差地,布莱尔的脑中顿时闪现出卢卡斯在东京之行中那血肉模糊的指关节,还有他在冷漠下来之前的道歉,好像很多事情都能串联起来了,可此时还缺少确凿信息的少女只能猜测和推理。布莱尔晃悠着起身,心痛如绞的她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她立刻决定上楼去质问尼克,小跑着的少女在尼克的卧室门口停下了脚步。
「你他妈的还要做妖多久?!」只听见尼克在窗口那边小声地叱责着,「我还是想问,你是怎么想到和那脏婆子联手的?!你知不知道索菲婭完全没有人性?!说她是『梅毒』或者『淋病』都不为过!她现在就想得到卢卡斯,不惜一切代价!你知道我被夹在中间有多难做人吗?!丫头哭得稀里哗啦,你觉得我能说什么?!怎么说都是背叛,说她们胡言乱语是背叛你,说她们都是卢的受害者,那便是损毁他的清誉······」
泪花在布莱尔的眼角打转,瘫坐于房门边的墻角处,少女掩面而泣起来。她心爱的卢卡斯啊,竟被她如此冷血地奚落。玉指抖动着掏出了手机,布莱尔一边流泪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自己。她必须要向他道歉,可是忽然词穷起来的少女不知该如何直抒胸臆。
卢卡斯可以多厌恶自己?她还能再次承受他对自己的冷漠和忽视吗?不可以,不可以寻找这种理由,不可以动摇,她一定要传达自己的歉意。就算他之后不回復不理踩她,至少她也是做了该做的事。
指尖震颤着触屏,时而删减,时而按键,布莱尔就在原地撰次了一枚小作文。不行不行,怎能用如此长篇大论去叨扰一个厌恶她的人?算了,豁出去了,就这样吧,反正之前在他面前出糗过,多一次也不打紧了。一切就都交给上帝吧,胡思乱想中的少女一记冲动,按下了「发送」。
该死的,怎么连想都没想就如此莽撞?!这年头竟然还没有可以撤回的短信设置。完了完了,布莱尔蹙眉,在更多的眼泪中深吁。
而就在这时,终于掛断电话的尼克迈出了房门,发现满面泪痕的少女。
少女抬眸,她眼里尽是淡漠,于她而言,此刻的尼古拉斯·米勒就好似隐形那般。尼克胸口一阵从未感知过的悵惘和惧怕,她一定是全听见了。
他双膝跪地,凝睇着她的目光里是渴求和懺悔,他那伸向她的双臂居然在死寂的空气中颤抖起来。
失神中的少女面色冷漠,她闪躲过尼克的触碰,只是静默着,并不想被打扰。可这样的布莱尔让尼克仓皇起来,他这一生还未曾有过如此惊惧的心绪,若是得不到她的原谅,从今以后,他该如何,度日?
尼克再次尝试环抱住她,可是布莱尔仍旧是侧着脸,并没有任何反应。尼克闔上双眸,只是任性地圈住她的身子,她不可以走,不可以。
虽然是在尼古拉斯的怀中,少女的手脚却是冰凉,她眷念着那日与卢卡斯相拥入睡的夜晚和早晨,若可以从头来过,她一定不会离开他,她真的会赖上他。
回过神来的少女意识到搂抱着自己的并不是卢卡斯,她小声啜泣起来,为什么他们都要如此折磨她?就让她那样暗恋着他,又会如何呢?
尼古拉斯·米勒竟然潸然泪下,因为能够感应到她的悲伤,他双唇微颤着吻上她的前额,「是我的错,布莱尔,不要不理我。」
她惊喘了一记,开始反抗他的拥吻。
尼克的心犹如被寒冬里撕裂开来的冰流中那样冲击着,自己对眼前的这个少女究竟是何种皈依?就算被拒绝,他也知道她需要爱,只可惜他并不明白,此刻的她最想要的却是卢卡斯·克林的吻。
「求求你······」
尼克哆嗦起来的嘴角停留在她的发鬓,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的哀求,「求求你原谅我······」
这个片刻的瞬息中,尼克的脑海里顿现那具在楼梯底层扭曲断裂着的尸体,这枚已被他藏匿了多年的记忆碎片,却在布莱尔的忽视中迸跳着浮现了出来。
他早已在苦涩和卑劣的深海中隐匿着自己的邪念,他厌弃很多人,也曾幸灾乐祸着挖掘和引诱出别人的阴暗面。他从未想过在死后可以入天堂,他觉得地狱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属地。可布莱尔的出现犹如一註柔美温和的光线,她那双琥珀色的美眸如同这世间最纯粹的金鉆,而她那姽婳甜美的笑顏则是他整片暗洋里唯一的希望和契机。
尼古拉斯·米勒对布莱尔的这种带着抽痛的宿命感已是轮回了生生世世,这种无法泯灭的灵魂记点,是元神身为海妖的他们需要承载下来的另一道咒语。
他註定会再一次被她牵动,被她吸引,为她从良,为她嗜血,为她弃世,也会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