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将面具往脸上一罩,立刻就变了一副面孔,只见他皱纹堆垒,满头白发,胡须稀稀落落,完全一副老流浪者的模样。
改装之后的赫尔转了几部公共马车,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家牙科诊所。
这里是一个受到过丽达父亲恩惠的牙科医生开办的,也是他和丽达父亲约好的秘密会面地点之一。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和夏隆先生的那些手下比起来,这位信守原则甚至显得有些固执的牙医,更值得被信任。
这座并不大的牙科诊所,有两问独立的治疗室,和那个牙医打了个招呼之后,赫尔躲进了其中的一间。
一个多小时之后,丽达的父亲走了进来。
看到夏隆先生那阴沉的脸色,赫尔立刻感到肯定有糟糕的事情。
“丽达她怎么样了?”赫尔试探着问道,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
丽达的父亲并没有回答,而是铁青着脸坐了下来,他习惯性地摸出了一根雪茄,赫尔连忙替丽达的父亲将雪茄点着。
一阵狂吸猛抽,丽达的父亲彷佛将满腔的愤怒,全都发泄在了这支雪茄上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阴沉的语气说道:“丽达一直没有醒来,我请来的魔法师告诉我,我将丽达送到他那里的时候已晚了,以他的实力已没有办法化解诅咒。
“他还告诉我,据他所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魔法师能够解开这个诅咒,那个魔法师叫扎克,听说专门研究诅咒魔法。我请告诉我这件事情的魔法师,帮我联络了那个叫扎克的魔法师,你知道那个家伙一开口怎么说?”
赫尔并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用不着他回答。
果然夏隆先生一把将雪茄扔在地上用力踩灭,然后说道:“那个混蛋让我把手里的那几亿债券全都交给他,还要我成为他的仆人!我的所有产业都要交给他派来的人管理!”
赫尔皱着眉头问道:“那个魔法师是红公爵的手下?”
夏隆先生摇了摇头道:“那个魔法师应该是血仇的人,你杀了红公爵,和血仇之间的仇结得深了。几天前,血仇任命了一个新的代理人,他上台之后,立刻宣布了愿意联合所有人对我们进行打压的命令。”
看着夏隆先生那铁青的脸,赫尔大致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在密斯康能够让他这条地头蛇束手无策的,就只有另外三条地头蛇。
“青山兄弟会呢?”赫尔问道:“青山兄弟会的上层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都是一群短视的家伙,血仇的新代理人不知道允诺了他们什么好处,大部分人都打算放弃对我的支持,幸好我还有几个朋友。”夏隆先生说道,他的脸色深沉,证明情况不容乐观。
“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夏隆先生说道:“你的处境也相当不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人接管了你的手下,那个人还派人到我这里来,让我把手里的债券全都交出来。他威胁说,如果我不合作的话,会采取任何手段,甚至让贝鲁人来找我的麻烦。”
赫尔沉默不语,他陷入了沉思之中,那个陆军部或者军事情报处派来的人,如果那样做的话,确实会非常麻烦,不过那同样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将手下当作是牺牲品和将夏隆先生出卖给贝鲁人,两者绝对不能够同等看待,前者就算是宣扬出去也不会引起任何风波,因为每一个国家、每一个组织都是这样做的,但是后者,只要稍微煽风点火立刻会引来轩然大波。
穆恩老头在飞龙山向他展示的设陷之道的最高境界,他一直在仔细地研究,此刻的亚法,和一座暴躁的飞龙山没有什么两样。
刚刚遭受惨败,民众的愤怒需要宣泄,上层官僚之间也互相拆台,此刻每一方势力都打着“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的幌子在做着准备,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真的做出了出卖自己人的事情,那无疑就是一枚火种。
赫尔突然间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已窥到了比任何人都更高的层次,所以当夏隆先生心中沉闷抑郁的时候,他已在谋划着一个庞大的计划。
这个计划有些无法确定的就是,谁是最终的目标?
亚法内阁?还是那位皇帝陛下?帝国上层官僚?陆军部和军事情报处?血仇兄弟会?
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谁是他真正的敌人,谁在幕后想要对付他,好像这些全都在和他过不去。
可以确信一件事情,让夏隆先生愤怒的那个诅咒法师,和上面派来接替自己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同一伙人的手下。
赫尔突然间意识到,此刻他之所以处境糟糕,是因为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没有什么实力的小人物,但是偏偏占据着一笔惊人的财富。和这笔财富比起来,就连夏隆先生也变成了不起眼,可以随脚踢开的小人物。
有了灵感,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对于具体的计划应该如何制订,实在没有把握。
赫尔知道自己有许多事情并不擅长,他就像是一个运气好而且颇有头脑的暴发商人,因为开辟出了一条别人没有想到的财路,而突然间变得发达起来,这样的人很多,他们的生意规模一旦变得庞大起来,底蕴不足的弱点就立刻显露出来。
对于这种人这种事情,赫尔在梵塞当裁缝的时候就看得多了,他知道,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招募有能力的职业经理人。
现在的他,同样需要这方面的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