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没有提起如何与你父亲相识的?”清和郡主还是问了出来。
花袭人摇摇头,轻声道:“我想。她是并不觉得认识侯爷是总幸运吧。若是没有侯爷,她会朴实心安地嫁人生子,过完一生……而非是给人做了一辈子不得出院门的外室,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
花袭人对那位花娘子充满了同情。
她就是因为太弱小了,才无力把握自己的命运,成了自己不喜的人。
所以。她才一定要更早日恢复,更强大一些。再谨慎一些,才不至于如那花娘子一般。花袭人心想。尤其是在这个女子没什么地位的时代。
清和郡主怔愣了一会儿。终于不再是一来时候淡然从容的神色,而是嗤笑嘲讽,对花袭人道:“你是她女儿,自然是要美化了她。说的她好像是有多不能已,是被人用了强似的。”
“就算是她真的被用了强……”清和郡主恶意地道:“那她怎么不去死!既然是郁郁而终,为何不早早地去死!她死了,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
“是啊,她怎么不早早地寻了短见呢?”花袭人重复着清和郡主话,自嘲道:“可人若是能活下去,谁又真有勇气去死?郁郁而终,就说明活着比死了难受……也算是对她的惩罚吧。”
“真可笑!”
清和郡主劈头盖脸地痛说了这几个字后,神情之间剧烈变动,甚至略微显得有些狰狞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指什么可笑。是花袭人的这一番话可笑,还是别的什么。
花袭人没有开口。
桌面上的瓜片茶已经不再烫嘴,她端起来,低头掩面,啜饮了几口。
没想到,蔷薇沏茶的功夫倒是不错的。看来,她是没少用功的。
清和郡主神色慢慢平静下来。
她同样端起茶,像是掩饰了自己的失态一般,同样品了几口。再次放在茶碗时候,她就就是那波澜不惊的大梁郡主了。
“我注意到,你刚刚说起的时候,一个自称也没有用?”毕竟是隔了好些年的事情,清和郡主的心情很快平复了下来。心情一平复,她便发觉到那里不对劲儿了。
花袭人说话之中,没有称呼那花娘子一声,也不曾自称。就像是在说的旁人的故事一般。
“这么说,你真的不是那任袭儿了。”清和郡主口中叹息,目光闪动几次,神色间有些复杂难言之意。
花袭人动了动嘴角,道:“郡主多想了。”
清和郡主并未在这个问题上与花袭人多做争执。她了然地笑了一笑后,开口道:“你醒来之后,一直不曾有想要报复与我的举动……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其实还想要原谅我这一次的莽撞失态?”
花袭人不禁再次打量了一眼清和郡主。
夏日里,她的头发被顺服地挽成一个坠马髻,簪了一个白玉兰花形状的簪子,耳垂是同样的一对白玉兰花坠子,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而又舒适,却又贵气优雅不减。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有些自嘲之意,但却有着认真之意,并非单纯为了嘲讽,或是其他的。
很难想象,说出这番话的人,曾一而再地找她麻烦,且真的差点就将她给弄死了。
但却又跟五年前一样,她能够轻易地弄死花袭人,却又放过了花袭人——这大将军府是她的地盘。这自己的地盘上,要了一个昏迷不醒之人的性命,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就算赵婶子再如何防备都没有用。
而清和郡主身为郡主,就算人人都觉得她对花袭人这样一个外室女的死负有责任,谁又会将她如何呢?最多不过是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几句狠辣罢了。
花袭人虽然决定了前事勾销,不主动找清和郡主麻烦,却也一直想不明白清和郡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换做自己……既然出了手,就一定要斩草除根吧!花袭人心想。
“郡主为何会这般说?”花袭人敛了敛双目。
清和郡主轻轻一笑,目光落在花袭人白的透明的手指上,道:“我并非那愚妇。你要清楚,我是在那皇宫之中长大的。”
在皇宫之中长成起来的,一般都能学会审时度势,该妥协退让的时候,就一定要妥协退让,而不是强撑着架子。在皇宫中成长起来的人,一定会懂的如何克制自己的感情,轻易不会被感情蒙蔽了理智。
她的确想要除掉花袭人。
但之前一次次的都不能成功,又知道了花袭人的诡异之处知道轻易对付不得,又收到了靖王的警告……如今既然花袭人不想和她撕破脸,她又为何不能同花袭人和平相处呢?
且真论起来,打心底地说,她并没有多恨那花娘子。
她更怨恨任平生,怨自己当初看错了人。
所以,撇去她使人对付花袭人的几次来说,她们之间也没有深仇大恨,不是吗?
“宫中之人,审时度势,看重利益,且很少感情用事。”清和郡主将话说了出来,看向花袭人道:“你是任袭儿也好,是花袭人也好,其实与我关系不大。之前我处心积虑对付你,也是因为疑心你心存报复之意,估计接近靖王,以对靖王妃不利,从而报复于我。”
她看到靖王对花袭人的维护,只以为如许多年前一般,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维护,处于保护自己女儿的心态,也处于想起当年感同身受的愤怒,才一心想要花袭人的命。
但是,就在昏迷着的花袭人被送入将军府之时,靖王却在她耳边明明确确地警告她说,不许再动花袭人。
“她又不想给本王当女人,岳母大人担心什么?旧事重演吗?本王也不是岳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