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黎错愕之后。忙轻轻拉了一下任少容,笑道:“说起来,百花郡主曾经告诉过我棋子的一种新玩法,我觉得十分简单有趣,不知县主听说了没有?”
她的脸色是有些透明的玉色白,笑起来就显得纯良又真诚,仿佛是春风拂过篱笆上粉白色的蔷薇花,让人难起恶感。
任少容将视线从孟如嫣身上移开。看了看徐清黎,恼意当即收了些。道:“袭姐姐也跟你提过五子棋?”
“正是五子棋。”徐清黎笑道:“是不是很简单很有意思?县主,不如我们来一盘,将规则同大家说一说?今后,大家也能多个消遣,而且真的不费脑子的。”
“的确不费脑子。”韩丽娘在一边帮腔道:“我也会的,只是也总是输。县主你今日是主人呢,将大家都教会了,将来肯定谁也不会忘记今天。”
徐清黎算是花袭人的朋友。而且韩丽娘也觉得她很不错。
再说,今日任少容是主人家,招待好大家才是正确的事情,而不是同谁起冲突。她们谁都能起点儿冲突,但作为主人家,既然下了帖子邀请,就不该代入小情绪。那是不仅失礼,而且不得体。
显然沈玉雪也明白这一点,便笑着将任少容按在棋盘边的锦凳上坐下了,露出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问徐清黎道:“这五子棋,也是借用棋盘吗?快快说来,让我们也学一学,以后也找别人显摆去。”
徐清黎对沈玉雪感激地笑了笑,在任少容对面坐下,捻起了一颗白子,开口道:“这规则特别简单的,借用围棋棋盘棋子就行。两方各执一子,在棋盘上落子,而后看纵横的各自,若是有己方连起来成五星连珠就算是赢了……”
徐清黎一边缓缓介绍,一边还问任少容,道:“……是不是这样?”
任少容便也不再坚持非要怎么不可,笑着同徐清黎探讨解释了起来。闺秀们对于这种简单而新奇的下棋之法果然很敢兴趣,也是给任少容面子,都围拢了过来,恭维附和。
孟如嫣渐渐就被挤出了圈外。
没有了徐清黎在身旁,她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尽管她的面色依旧平静,但心中却觉得难堪极了,连春日的暖阳也没有了温度似的。
养的油光水滑的长长指甲深深掐在手心中,掐的很疼,但她却一点也不觉。
耿卓妍走了过来。
她算是在孝期之中,银色的小袄,藕色的襦裙,只带着白珍珠的耳坠子,素净俏丽。
“孟姐姐,一同走走吧。”耿卓妍走到她身边,挽上了她的手臂,示意她同自己一起走走。待孟如嫣配合地迈出了步子,往杏林那边走,停在杏林边看那边的公子们正在饮茶作乐。
桃林是闺秀们的主场,杏林就是公子们的落脚地。
桃林杏林挨得不远。
透过树的间隙,能够相互将彼此正在玩什么给瞧了个大概。
这中间也没有什么障碍挡着。闺秀们到杏林中去,抑或公子们到桃林这边来,都是自由和方便的。当然了。他们都有矜持,不会真的凑到异性堆中去,只会在别处相会。
“孟姐姐往这里一停。公子们的视线就都挪不开了。”耿卓妍调笑了孟如嫣一句,叹息道:“姐姐好颜色,才会招来百般妒意为难。”
“你这是在开解我?”孟如嫣道。
耿卓妍摇摇头:“孟姐姐聪慧无双,怎么会需要旁人开解。我只是自己心中抑郁难受,期望孟姐姐能开解一下我罢了。”
孟如嫣不语。
耿卓妍继续说道:“耿家原来有多风光?我耿卓妍虽然不是嫡女,但什么时候站出来也都是被恭维讨好的……那像如今这样,每一次出门之前。都鼓足了勇气,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
“那你为何还要出门?”孟如嫣淡然问道。
“不出门,难道我要终老闺阁吗?”耿卓妍自嘲。她是庶女。当耿家末路之后。当故去的老国公定下了家规说不准耿家再有女入宫之后,她耿卓妍在耿家几乎就没了价值。没有了价值,谁又会看到她的存在,再继续为她打算。
她和孟如嫣是相差无几的生辰。也要满十七了。
而她的亲事。在赏秋会的变故之后,就再没有人提起来。若是她再不出门,不告诉别人有这么个耿四小姐还在,又有谁还会记得她?她真的会在国公府的高墙中默默无闻,寂然老去的。
耿卓妍的心却还没有死,至少不能这么孤寂无闻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