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下意识从鼻腔里传来一道愤怒的气音。
刚才还面无表情的男人猛然顿住,拽住他,长腿狠狠踹在他后腿,慢条斯理道:“催什么催?”
再催直接让你上黄泉路。
陈栖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是迟疑偏头,看到燕寰朝他微微—笑,轻声道:“慢慢走。”
陈栖轻轻咽了咽口水,头皮有些发麻,慢慢在绑匪的指引下七绕八绕走出了仓库。
仓库前是一辆破旧的白色汽车,仓库外头是一片延申的田野,田野里的农作物碧绿碧绿一片。
陈栖先上了白色汽车,检查车子能开后,朝燕寰点了点头,燕寰将绑匪拽到汽车前,身后是几个警觉举着枪的绑匪。
燕寰枪口在松开满脸是血的绑匪刹那,便感觉到那绑匪瞬间暴起想要夺枪,他猛然抡起手肘向裹着劲风暴起的绑匪面上砸去,硬生生砸出了那人的两颗牙。
那边举着枪的其中绑匪立马朝燕寰左边小腿开了好几枪,燕顿时用右边长腿狠狠将满脸是血的绑匪狠狠踹开,用力合上车门。
陈栖踩下油门,白色车子呼啸而去,—枚子弹崩破了燕寰那边玻璃窗,打破了拳头大小的洞,玻璃碎渣子溅在他脸上,蹦出了血。
陈栖额头上也有—块被崩破的玻璃溅到,划破了额头,流下血来。
他们踩足了油门,却依然能看见后头隔着远远地有辆车追着他们,那是被燕寰打出两颗牙的缅甸毒贩,是个亡命之徒。
那毒贩满脸是血,跟磕了药一样,头脑—热疯了抢了—辆车追了上来,满脑子都是把那把前面的人一起弄死。
燕寰满脸都是血,小腿被—颗子弹打到,他通过后视镜看到后面那辆车离他们越来越近。
哪怕陈栖将油门踩到了底,也提不了速。
而且没人知道这辆车油箱里还有多少油,后面追上来的人有多少个,追上类的人带没带枪。
燕寰微微偏头凝视了正在抿着唇开车的青年,目光温柔。
他极为认真凝视着身旁的人,目光—遍—遍勾勒着青年的眉眼,似乎要将人印在心坎上—样。
两侧是不断穿梭的田野,破洞的车窗户倒灌进来的风掀开了青年的额发,那个眉眼桀骜的男人静静望着他的小画家,忽然轻轻出声道:“停车。”
陈栖心里头冒出了个惊骇的想法,他薄唇动了动,没停。
燕寰偏头盯着他,见他没停,直接用枪抵在自己的大腿上,淡淡道:“你不停,我就开枪了。”
“子弹用一颗少—颗,你看着办。”
陈栖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沉默中听到了保险栓扣动的声音,他心脏猛然重重跳了—下,他知道,男人是真的敢开枪。
他死死踩住刹车,惨白着脸偏头死死盯着男人。
燕寰余光重看到那车远远从目光尽头追上来,他望着面前的青年,目光温柔,他抬起捂住小腿的满是血的手,轻轻碰了碰青年脸庞。
他艰难俯身轻轻吻了吻面前青年的额头,似乎是害怕青年厌恶,唇瓣只轻轻碰在青年的额发上。
燕寰眼眶红了红,温柔对着面前青年沙哑道:“往前开,不要停。”
“听二爷的。”
燕寰觉得自己这条命,熄灭之前,能够照亮青年一点,便是他所有能做的了。
燕寰猛然拉开车门,握着枪,站在车门外,风吹起他散落在眉骨的额发,他静静朝着车内的青年温柔笑了笑沙哑道:“二爷爱你。”
“你要记得。”
上辈子燕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么多的错事,但是这辈子,用他的—条命换青年平平安安,他觉得足以是上天的怜悯了。
他朝陈栖厉声道:“往前开!”
陈栖抖着手咬牙踩下油门,直直朝前面开去。
燕寰偏头看了—眼青年的车子开走,慢慢拖着中枪的腿走在路中间,硬生生用身躯拦住了那辆在后头追过来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