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擎里的烛,无风而闪。忽然之间,我只忆起他为我挡剑的事——那一天是他生辰,今天亦是。
他向我伸手,最终指尖却从衣襟上滑过。
“冷就去睡觉,还折腾什么?”拓跋锋皱眉道,声音平和,似一点也不曾醉。
“就去。”我搁笔站起来。
……窈窈冥冥,别离久长。道路不同,会见无期。甚难甚难,复得相值。
偏偏写至这一段,他来了。
拓跋锋倒无意看我的字,他几步坐到床上,命道:“你来——”
我走至他面前,一步之遥,便停住,进退维谷。——不喜欢,他碰过别人;不可忍,他今夜和月相团圆喝酒。
今世恨意微相憎嫉,后世转剧至成大怨。
因为我不相信有来世,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报。
拓跋锋眯眼凝视我,遽然起手将我拽入怀中。他身上淡淡酒味与皂荚混杂,我亦在颤——未曾想,他与我,各自不可一世,却也会这样泄露心事,彼此……不言自明。
泉台夜寂,千日酒醒,万世冤孽。
他带着恨意的吻上来,纠缠至彼此气绝。我身处云端,下临万丈深渊,枕上青丝散乱,那久违的气息使我神魂飘荡……蓦然,我弓起身子,神志清醒,双手拼命推他。
“啧,不愿意啊?”他一手辖制我的双腕,目光清澈地审视我,连声音亦非是动情之态。
我不由怒火中烧,恨道:“你真是举一反三啊。”
“说什么呢?”他温言道,开始吻我的手腕,一直吻到颈侧。
“不许试探我,”我用指尖狠狠掐他的手背,“我不喜欢,你也不会满意。”
拓跋锋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埋首于我发丝之间,在耳边笑得我一阵酥麻。
“快起,我禁不起。”我用力推他。
“我在等你说。”他亲我的耳朵,我立刻如醉了一般,不仅动弹不得,且几乎失聪。
“欺人太甚。”我扭过脸去,耳朵红破——我对自己失望之极,悲喜嗔怨皆可忍,竟忍不住羞!
“你万千关照景庐秘而不宣,号称要自己对我说。我等至如今,竟又一个月了!”拓跋锋冷笑,他压制得我动惮不得:“我告诉你,今天还来得及,你不要,我亲自动手。再迟几天下决心,可是,会送命的。”
“谁说我不想要了!”我怒道,“你看你啊,宠幸他人,暴力加我,我全忍了,连饭都不敢少吃一口,今天你竟还给我来庄子试妻这套。快起,不然我要吐了!”
“那你呢,有孕在身还不忘招蜂引蝶,我又情何以堪!”拓跋锋说到此处,脸色不由凛然一变——果然我这么做,狠狠触到他心境。
“……再这么互相指责下去,天都要亮了。”我扭过头去,幽然叹道。
话尚未了,身子一轻,拓跋锋翻身,抱我在上。我讶然睁眼,正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他的声音沙哑下来:“你压着我,便不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冥冥,别离久长。道路不同,会见无期。甚难甚难,复得相值……
第82章 明镜之裂(下)
平静良久,他却依旧不曾入眠。指尖在我发间穿行,我转过身去,亲了一下他肩上的伤痕。除了那日他为我挡剑,他的身躯别无损伤——名将原该如此,不是么?
“我有一个故事讲给你听。”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