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阿水教训得都对。我是来邀请你的。”东方小月明显是早有准备,又提了提手里的花灯,“真的不接下来吗?”
“今晚是花灯节,我想请你同游,去赏夜景,如何?”
朱水云迟疑着伸手,大概是对方之前的话语太醉人,大概是今晚的月色太美好。
她接过花灯,摩挲两下,青竹灯杆触手微温,还带着某人残存的温度。
“走吧。”朱水云也叹了一口气,一步一岁,一路前行,从平平无奇的小丫头,一步步长大,变成风华绝代的出尘仙子。
等到二人并肩走出花园的时候,已经是檀郎谢女,天造地设了。
也看呆了,坐在屋檐上喝闷酒的某个白衣人。
那是熠熠生辉,年华正好的十八岁,腰如束素,肌如白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举手投足都是写不尽的风流倜傥。
她身边的少年,也是鬓如刀裁,眉如翠羽,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浩然如玉。
“来,阿水。”那少年郎从袖子里拿出来一颗干枯的花苞,指尖灵气闪动,瞬间花苞在手心内绽放,变成了一朵妖娆艳红的海棠,被有情人轻轻别在挚爱的鬓角上。
火树银花不夜天,满街歌舞起翩跹,提灯辉融映暖月,星桥铁索一线牵。
在朱水云接手这座城池四个月后,季天府终于褪去了旱灾持久的苦痛,迎来了崭新的一年,四五年都没有过的真正的新年。
街上的小贩喜气洋洋,行人也是兴高采烈,街道两边到处都是红灯笼,贴着各色福字对联,红纸上涂着黑字,它用的劣质墨汁,红染料也很难闻,却让周围的百姓带着暧昧笑容闭上了眼睛,觉得这才是幸福的味道。
前方的少年郎,抓着自己的手腕,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梭。好像河灯旁边的睡莲,宁静从容,只享受这份热闹,却从不沾惹分毫。
他时而在某个摊位前停一下,也不见做了什么,朱水云手里就被丢过来一个小玩意,不多停留,便又拉着她匆匆而去,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
穿梭而过整条街道,他终于缓缓停了下来,停在了河边。南方的河流是不会在冬天结冰的,所以此刻的江面,有着满河河灯。
东方小月将那提灯打开,取出内里的莲花心,这灯设计的巧妙,是一式两用,提着可以照亮,取下可以放河灯。
他回头对朱水云道:“阿水有什么要写的东西吗?”
朱水云打量了一下那盏莲花灯,红色油纸,边缘涂了金粉,很是精致小巧,看起来应该会飘很远很远。
她看到周围的男女皆面带羞涩,脉脉情意几乎要透出来,但她只觉得好笑,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东方小月一点也不奇怪朱水云的反应,他笑了笑,笑得很坦荡:“那我写一句吧。”
他提笔,墨汁挥洒,留下一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朱水云嘴角的笑容微敛,她看懂了这句话。
她蹲在河边,看着他环着自己的手,将那一盏河灯送到江水中,动作小心翼翼的,好像在此刻放走的心愿,真的可以被河伯听见,真的可以实现。
那一片漆黑的江面闪烁着一点朱红。波光粼粼,宛若流沙,看起来极美。
东方小月静静地托腮,蹲坐在河边,看着那盏河灯飘远,轻轻开口:“葬礼是假,但我的确也快死了——”
朱水云早就猜到了,他从十二三岁变到十八九岁,是回光返照。
所以他一路那么匆忙,那么急切地,想要带着她,快一点来到河边。
“你受的内伤对我来说是小问题。”朱水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