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将毛笔扔在纸面上,任墨渍浸染白纸,施施然走到一旁摇椅上靠坐了下来,漫不经心望着庭院里雨打花叶,闻着空气里弥漫着的清新水汽,享受这难得悠闲的日子。
这接连三栋别墅,前临长冲河,背依大月山,风景优美,冬暖夏凉。别墅本康雅聆的友人玛丽夫人所有,两人私交甚好,今年初玛丽夫人将别墅赠送给了康雅聆,于是康雅聆便把这里定为了她夏日的避暑别苑。
比起上海南京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这里的日子实在清新恬静,让人一时间忘记外面的战火纷飞,流连忘返。
梁瑾端着一碗酸梅汤走了过来,他见萧瑜一身白色长衫,懒懒散散的躺在摇椅上,不禁微微一笑。
&ldo;许久没见着你这样放松了。&rdo;
&ldo;是么?&rdo;萧瑜恍然。
梁瑾轻叹了口气,她或许自己不觉,可他这几年是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紧绷和焦虑,时有时无,却一直没散过。
平日里懒散不羁的萧二小姐,穿上那身军装时,气质是不一样的,永远的衣冠齐整,腰背挺直,纹丝不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想她心底里对于这身军装,大概有一种执念一般的仪式感,亦或者只是习惯。
广州那三年,给她的人生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这烙印不知不觉刻在她灵魂深处,日日夜夜的拷问着她。
萧瑜接过梁瑾递过来的盛着冰镇酸梅汤的玻璃碗,喝了一口。
&ldo;不够凉。&rdo;
梁瑾无奈:&ldo;特意放一会儿才拿过来,太凉了对脾胃不好,女孩子家总该注意点。&rdo;
萧瑜低头慢条斯理喝着酸梅汤,悠悠道:
&ldo;谁还是什么女孩子啊。&rdo;
寻常女子她这个年纪,怕不是早就儿女成群了。
时间委实是个微妙的东西,从前似乎一两年能过成一辈子,而今三年五载恍然不觉。
&ldo;你呀,哪有半点变化?&rdo;
梁瑾摇头失笑,眼前这人数年如一日的养尊处优,身上没有一丝岁月流逝的痕迹,反而眉宇间轻狂软去,那份沉淀下来的沉稳气度便愈发诱人了。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他将空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忽而看见桌上铺的宣纸,上面写的还未干的毛笔字。
这副字写得端正大气,筋骨硬朗,很是不错,可惜被随意扔在上面的墨渍全毁了。
梁瑾拿起那只笔,有些惋惜:&ldo;怎么这样不小心?可惜了。&rdo;
纸上端端正正写的六个大字:攘外必先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