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冒了出来,包铁矛底在过道上敲得砰砰作响。他们穿着毛皮披风来抵御夜晚的寒意,盔甲上布满黑色缺口。
“陌生人……你在夜里出现在蒸汽浴室可有什么理由?”其中一个士兵“哼”了一声。
“宵禁是吗?”蒙提斯说着拉下了自己的兜帽。几个巡逻队员似乎一齐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认得他。最近他们老板身边形影不离的两个保镖,克里普奥,应该就是这个人的名字。
“是那位大人下达的命令,蒸汽浴室旅馆里今夜要增加几班巡逻岗,并且不允许任何人走动。”巡逻队员结结巴巴地回答,“从日落到日出,所有顾客都要待在室内。”
蒙提斯走近一步。“为什么?”他盯着那个坎比翁半恶魔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眼。
“因为铸造区的暴乱。”蒙提斯抬起了头。一名侍女打扮的人出现在巡逻队员身后。她静悄悄地来到这里。“很高兴看到你来和我交班了,克里普奥先生。”亚斯敏拍了拍其中一名坎比翁半恶魔的胳膊,“去继续你们的工作吧,各位如此尽职尽责,我定会在你们的上司面前美言几句。”
那人感激地敬了个礼,然后所有人都以最快速度从“克里普奥”和亚斯敏身边熘走了。
“一对一?”蒙提斯看向亚斯敏,好奇地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克里普奥的双截棍,”她回答道:“那个密韵者一半的实力都在于此,他不会随便改变自己的武器,用其它东西他不顺手。你送他去见崩坏之神了么,潜入者?”
蒙提斯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清楚那个所谓的“崩坏之神”(注1)是何方神圣,但是亚斯敏的意思他还是能听懂的。而且,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亚斯敏同样点了点头。
不过,她立刻就冲了过来,两只手里各自握着一把钢铁利爪,从两边撕扯向了蒙提斯的身躯。这两把武器在挥动的时候还咝咝地怪叫着,就好像是活着的毒蛇。
蒙提斯用两把弯刃匕首格挡开钢铁利爪,又恰倒好处地割开了亚斯敏的手腕——没有血滴出来,除了一小撮微红的粉尘以外,什么也没有——而后者也用暗藏铁钉的靴子踹中了“针对者”的小腹,并且还用力搅了一下。
“总有人把别人的善意当成软弱,”蒙提斯抬起头,眼睛变成了红色,腹部流出的血液也在自然地向伤口回流,“他们就喜欢用刀子大砍特砍,他们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这个‘交易’这个词。”
“我是金牌交易员。”亚斯敏冷冷说道:“可没办法,那个万事皆三给的实在太多了,在他注定去见大崩坏者之前,我得好好保护这位雇主的安全。”
蒙提斯滑步上前,飞快挥舞兵刃,只不过亚斯敏的反应速度也同样惊人。他只削下这个泰夫林头上几缕发丝,然后就被对方的钢铁利爪逼得迅速退后。“我们可以谈谈交易。”蒙提斯尝试用话语来迷惑对手:“奥喀斯陛下能够给与的东西,可不是一个坎比翁能够……你在听我说吗?”
亚斯敏似乎是看出了蒙提斯只不过想找个破绽。她不停地吸气,嘴巴两侧的肌肉渐渐鼓胀起来。蒙提斯将弯刃匕首舞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御圈子,时不时地给她来上一两剑不那么严重的。可是却无法打破她的怪异举动。
于是,蒙提斯一边注意着亚斯敏的动作,一边鼓噪道:“我没有工夫在这里陪你玩耍,我要找万事皆三亲自谈谈——既然你不愿意交易,说不定我能和他达成合作,他应该更好说话。”
说着,蒙提斯又勐攻了几招,尝试把亚斯敏逼退。她身后就是一个巨大的铁板门,门前无人看守,洞开着一条缝,里面热腾腾的蒸汽正从里面慢慢散逸出来。
这里有一条弯曲的石头走道,两旁有好多门,有些开着,有些关着。除了亚斯敏和蒙提斯不绝于耳的打斗声以外,这里就象坟墓一样安静。蒙提斯不明白,为何对方会支走那些巡逻队,非得找机会和他单挑一场——这不是末日卫士团的行事风格,反倒像是一个阴谋。
“喂!”蒙提斯喊道。“万事皆三,我的提议你听到了吗?”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确认了,万事皆三今晚就躲藏在这个蒸汽浴旅馆里。铸造区那边,阿甲正在率队进行一场暴乱,这个狡猾的家伙肯定不会像兔子一样胡乱跑动,因为那很有可能一头撞上树桩陷阱。
蒙提斯的声音从石墙上反射回来,久久不能平息,还是没有人应答。他不禁怀疑,那些被亚斯敏支走的巡逻队员怎么也没有赶来?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而就在这时,蓄力已久的亚斯敏也适用出了她的绝招——她长大了嘴巴,任由压缩过的空气从其体内喷涌而出,发出令人心胆俱裂(字面意义上的)的悠长嘶吼——这是【女妖之嚎】。
半径四十尺范围内,除了施法者亚斯敏本人,其它生物(即便是作为不死生物的吸血鬼)全都被这道法术所影响。蒸汽浴室旅馆的大理石墙壁上出现一道道碎裂的罅隙,走廊的天花板也向倒伏的麦子似地剥落下来。
距离亚斯敏最近的蒙提斯,首当其冲地承受了这个法术的全部威力,他的身体像是被巨大手掌蹂躏过的破布娃娃似地出现了大面积破损,其体内的灵魂也好悬没有被这一记【女妖之嚎】给震得支离破碎。这时,他也才明白,为何那个亚斯敏要支走坎比翁半恶魔巡逻队员。他们留在这里,此时恐怕已经成了战损统计上的一组数字。
“被针对了。”蒙提斯咬着牙,两手撑着地板,挣扎着向后退却。
在【女妖之嚎】的影响下,植入其体内的夺躯怪皮肤不得不恢复了原型,他露出自己原本的吸血鬼面容。因为面部许多根血管爆裂,他那张苍白的脸庞现在已经一片紫青。
亚斯敏缓缓走了过来,两只钢铁利爪不断摩擦发出曾曾声响,迸射出一道道火星。
而在走廊尽头,一个穿着浴袍的身影也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战局已定,万事皆三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来看看刺杀者,同时也要从后者嘴里问出一些事情的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