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缓缓向前移动,挣扎着在致命的泥塘中前行;浓厚、湿黏的流体就像是蛞蝓分泌的黏液。
有着如成年人类双臂展开般宽阔的、有着彩色玻璃一般的翅膀的蜻蜓飞过沼泽地,它们振击空气发出的噪音简直和攒射的弩箭差不多。个头有手掌那么大的书面,在泛着光泽的水面上掠来掠去。
凯托告诉所有人,他们正在一种树汁中跋涉,这是从某种丰满的苏铁树干上淌下来的树汁。
到处都是长着气根的蕨类植物。
蛮猪又开始哼鼻子了。
空气是如此潮湿,提夫林人几乎喘不上气来。要知道,他们可比一般人类要强悍得多,如果普通人在这里,恐怕几秒钟就会窒息而死。
尽管如此,扒皮汉们移动的时候仍旧悄无声息。
他们不会惊扰任何东西。
他们所过之处不会泛起一道涟漪,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他们的脚丫子从来不会陷进烂泥里。他们的皮肤从来不会被植物挂住。在他们通过之后,树的枝杈绝不会弹回去。当他们攀着气根行进时,气根绝不会“咔嚓”一声突然折断。甚至,周围的蜘蛛网也会不可思议的保持原封不动,就好像扒皮汉们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队伍继续推进,动作越来越安静的扒皮汉们,无声地惩罚着提夫林人的每一次笨拙的跌绊。
我们来到一处沼泽间的硬土。
在这里,高处的树冠层上有一个破洞,如带着眩晕色泽的日光从中涌了下来。
这里有一些花朵,飘浮在泛着泡沫、长满水草的污水上,那是些有着颜色粉红得有些过分的花冠的花。
还有些巨大的昆虫,缓慢而昏昏欲睡地飞着,发出的嗡嗡声就像链锯剑一样,花蜜从它们身上每一只柔软而可怕的口器上滴落下来。
一条苍白的身上还带着退化四肢的蛇从两腿间的黑暗中滑了过去。一个提夫林人开始呜咽起来——他刚刚发现水下面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咬掉了他的靴尖……还有他的两只脚趾。
理所当然地,他又挨了扒皮汉一拳头。
侦察兵们回来了,只有两个人,似乎从来就没有那第三个人一样。
他们和凯泽商量了一会儿。然后他用低沉而又暴躁的声音告诉所有人,附近有一个看不见的猎手,所有人必须小心戒备。
那个没了两根脚趾头的提夫林哭得越来越厉害,并且开始向一棵树上爬去。老啰啰试图把他叫下来。但他却摇着头,惊恐地拒绝了。
凯托把他从树上弄了下来,甩出一根用白骨打造的长剑,刺穿了这个提夫林人的胸口。
他掉了下来,摔进烂泥里,还溅起一大片水花。然后尸体就沉入了沼泽的污水中。
“他对我们没什么用。一笔烂债。比烂债还烂。”凯托告诉所有人,特别是那些提夫林士兵。
然后情况就突然变得一团糟。
一些可怕的闪电束突然出现在污水中,这支队伍的所有人都被电得龇牙咧嘴。刹那间,空气似乎都变得极度干燥,他们可以闻到激光发射生成的臭氧的味道。
接着,一个人影就出现在这支队伍前头。
他稞露着壮硕的上半身,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大剑,另外一条胳膊则古怪的扭曲着。
他的头上长着两颗犄角,皮肤犹如乌木般漆黑,虽然脸庞被一道道疤痕组织覆盖着,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这家伙以前应该有着一副好面孔。
就如同瞬移一般,他直接出现在了扒皮汉头领凯托身边,一脚将其踹进了污水中。
其它扒皮汉都怒了,他们开始了变形——没错,之所以会被叫作扒皮汉,就是因为他们像“换皮人”一样背负着一些魔鬼的皮肤,可以临时变形成某些魔鬼来进行战斗。
然而,那个突然出现的恶魔却比他们速度都快,而且快得像是出现了一个个残影,依次出现在每个扒皮人和提夫林人身边,然后一击就将其枭首。
等到凯托从污水里钻出来,那个“怪人”已经将所有人斩杀殆尽,伸出自己那似乎被什么东西捏碎过然后又自行长好的胳膊,张开手掌抓住了他的头颅。
嘎吱吱……
噗……
“刚刚醒过来,放了两个小虫子带路,找到你们放松了一下,”那个‘怪人’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扭动了一下自己重伤之后愈合的脖颈,“你们这些家伙还有点用处。”
说完,他就把凯托被捏碎的颅骨,重新丢进了沼泽的污水之中。
“出来吧,我已经感受到你了。”他把酸爆重剑插进脚下的沼泽泥土。顿时,周围的沼泽污水就慢慢冒出一丝丝刺鼻的烟雾,一些水生生物的尸体漂浮到了水面上,剧毒和强酸令其顷刻间就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