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不要老虎皮了,我要出去……”无意识地说着,他不断地用捏紧的拳头敲击盖子,把手指关节敲得血肉模糊。
忽然,地窖盖被揭开,光线忽然射入,在黑暗中待了很长时间的他一时之间不适应,反射性地抬起手,遮住眼睛。
“爹爹……”他攀住地窖边沿,勉强站起,突如其来的味道让他干呕不已。
一双手臂将他抱出了地窖,放在狼藉的地面。他以为是爹,抬头,红肿不断流泪的眼睛却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不是爹,不是娘,他们不会穿这样长的袍子。
“你是谁?”视线不清,他恐惧地用手撑住地面,不住地后退,不期然,却碰到了什么东西。回头,入目的,像是爹,也像是娘,但是,他们为什么会这样黑,还这么奇怪地躺着?
伸出手指,碰触倒在地窖旁的人,一块鲜红的肉掉在他的面前,他一时僵住,大脑空白一片。
“他们都死了。”冰冰凉凉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在向他陈述一个事实,毫不婉转。
他听见铃铛碰撞的声响,接着有人拉住他的手臂,将他转过来,盯着他一脸分不清面容的血迹和红肿得已经睁不开的只能不断流泪的眼睛。
一只手用很奇怪的姿势探向他的眉心,细细摸索半天之后,慢慢抬起,张开五指,就要落下。
“不要!”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声嘶力竭地叫起来,扑倒在那两具焦黑的尸体旁边,身体不断痉挛。
有人在看他,他看不见,却能够感觉得到。接着,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在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用双手抱着头,显得痛苦难当。
模糊视线中,那个和爹娘不一样的人,拉开他的手,托起他的下巴,凑近了他的面庞,以那种很冷的声音,带着一点探究的意味开口——
“他们想要杀的,果真是你吗?”
第一章
莫名其妙地,眉心在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压制在里面,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他难受地竖起中指,按住自己的眉心,只觉得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物逐渐暗淡下去,周遭的人影恍惚,头有些昏眩。
“重生——”不远处,有人站住,转过身叫他。
是了,他记起来了,他叫原重生。这个名字,是师父为他取的,已经跟随了他五年,至于本名,他早就淡忘。
眉心间的疼痛逐渐消失,眼前的景物又恢复清晰,熙来攘往的人群之中,他注意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师父。
师父说,他们能够相遇,能够保留他的性命,是有缘,因此他的姓氏,就取“缘”字的谐音;至于“重生”,那是暗示他在一场浩劫之后还能留下性命,实属不易。用这个名字,是希望他能够忘却过去种种,获得新生。
“重生!”前面的人见他还愣愣地停留在原地,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在他身边挤来挤去忙着逃命的人,提高了音量再次唤他。
“哦。”他匆忙忙地答应,将肩上的包袱向上提了提,迈开步子向前。
冷不丁地,拐角的里巷忽然冲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重重地撞上了他。
原重生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定,看见面前的少年摇摇晃晃就要跌倒,连忙伸手扶住他,稳住他的身形,不期然,却看见少年破烂的衣襟中微微露出的刀柄。
他有些愕然,抬头看少年,与他相仿的年纪,却有着超脱寻常的老练。凌乱的发,肮脏的脸,惟一可以辨别的是那双此时恶狠狠盯着他的眼睛。
“看什么看?”少年掩住衣衫,将露出胸膛的刀柄往里按了按,瞪了原重生一眼。
“你要杀人?”松开手,原重生直视他的眼睛,开口问道。
“关你什么事?”少年不答反问,嘴角翘起,很是嘲弄,“想要报官?得了吧,兵荒马乱,现在连县官衙役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我——”原重生张张嘴,想要说什么。
“重生!”冰冷的声音,在他们身侧响起,少年转过头,不知什么时候,一名女子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