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余旸趁势就要在她身边坐下,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妥,于是拖了张凳子到她对面, “你知道,我们快毕业了,所以按照老掉牙的惯例,大
家约好要在某一天晚上去女生宿舍楼,表示一下对于这四年来香艳情怀的留恋,表现的方法还是老掉牙的弹琴唱歌。“
他顿了顿,容与点头:“这个我知道。”并且在大一见识过当时大四学长们泪洒女生楼的盛况,绝对激情洋溢。
“所以呢,我想找你彩排一下,以免到时候出丑,留下千古笑名。怎么样,看在我们那么铁的分上,帮帮忙?”
“就是坐在这里听你唱歌?”这样都要彩排,不是吧?听他平时洗澡的时候哼歌,唱得挺不错的。
“当然不是!”这么容易我找你干什么?“现在呢,你坐在这里,我跑到楼下,一边谈吉他一边唱,你帮忙听听声音和乐音和不和谐,在这个高度能不能
听清楚。“到时候乱唱一气当然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在最后的时刻给人家留下一点好印象,让大学生活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总比以后聚会的时候所有
人见了你就笑好吧。
“你现在……就要去楼下?”容与艰难地问,他不知道这里是居民区,进进出出人很多吗?
余旸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是啊,再晚点就有人要睡了。”
算了,反正丢脸的不是她:“好,我就在这里听。”她站起身,到窗边摆好聆听的姿势。
余旸兴冲冲地下楼。
没多久,吉他声和歌声一并送了上来。
他的音色真的很好,旋律也把握得到位。男生会弹吉他很正常,这个已经流行很多年了,但是他弹得这么娴熟,则在她意料之外。
但是但是,他能不能找一首比较正常的歌来唱啊?
“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天哪,他真的打算拿这个摇滚版的史前歌曲去抒发“香艳情怀”?不被臭鸡蛋砸死才怪!
嘹亮的歌声响彻云霄,容与笑得趴在地上没办法站起来。
余旸闭上眼,陶醉地唱了一会儿,睁开眼,发现社区里的小孩子们都好奇地挤在他身边“观摩”,而大人们则在外层围了两圈,神色木然地看他。好
像还听到有人在问神经病院的电话是多少。抬头一看,却发现没了容与的身影。
跑哪去了?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容与!你快出来啊!你不出来我弹给谁听?”
“哦——”集体合奏,一个字拖得又长又响,带着当事人都不能理解的了悟。
已经拿着手机准备拨114查号的也停下来。
原来在示爱啊,早说嘛。
“现在的年轻人,啧啧。”老爷爷摇头晃脑,笑着走开。
“来,小明,我们回家。”中年妇女不悦地看余旸一眼,真是教坏小孩子。
“你看,人家好浪漫。”年轻女子对着男友大发娇嗔,被又哄又骗地带走。
“但是,为什么要拿毕业歌当情歌呢?”终于有人产生了疑惑,但在下一刻就被打扁,“笨!肯定是他们的定情信歌嘛。”
啊?还有这种说法吗?
不管怎么样,当容与勉强止住笑,重新站到窗口时,楼下的人已经走光了。
而余旸的弦上,也开始响起了新的旋律。
又是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但是优美、舒缓、缠绵。
她对上他的眼,两人相视而笑,是朋友之间的那种会心一笑——如果他们坚持的话。
但那双总是戏谑的眼,不知道是因为歌曲的节奏,还是想起些什么,忽然间,就有了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也许,谁都没看见,谁都没发现。
宣琦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