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小从从沈自横手里接过相机,画面上正好是一张何忘川的侧脸照——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啊,原来你在看他啊?”
“什么?”沈自横面色开始不自然。
简小从幸福的笑道,“我男朋友啊。”她朝沈自横挥了挥手中的“证据”,又继续说,“哎,我还是适合拍人物照啊,这风景照我太不拿手了。”说罢,她又笑嘻嘻的兀自翻起了自己以前拍的照片,清一色的黑白人物照,有简爸简妈,有何忘川,有她自己,有鲍欢,有很多人……
沈自横看着她低头翻照片的样子,又半天没了反应。直到简小从抬头用手挡着晨光眯着眼睛和他说,“过来坐吧。”
他才回过神来。
“好些么?”沈自横见她还在揉脚,不由自主的问。
“还好,反正我也习惯了。”在这个时候,简小从又想起何忘川,何忘川在身边的时候,她一扭到脚,他会表现得比她还疼,然后,他一捏一扭,她的脚立马就能好。可惜现在……
“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问,“以你艺术家的眼光看,我拍的这些照片算很好的吧?”边说着她还边献宝似的把照片一张张翻给他看。
“你喜欢黑白照片?”沈自横突然收回相机屏幕上的视线,随口问。
简小从转回头,眼神投向远处的太阳,凝了凝神,缓缓道,“我一直觉得,色彩这种东西其实有时候很累赘的。人的表情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人们却常常会因为色彩的斑斓而忽视表情里本来的含义,比如,对一个素颜美女和一个浓妆美女,你的关注点就会不同。我喜欢黑白色的照片是因为我喜欢没有任何颜色的表情,或者说,我喜欢表情里的色彩,我喜欢单纯靠五官传达出来的含义,那些不加装饰的最最直接的……内心传达……”怕沈自横被她绕弯,她停住,转过头去,微笑着问,“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沈自横点了点头。
他是学绘画的,简小从虽然讲得不专业,他还是能听懂的,光学和色彩学本来就是绘画里极为重要的概念。他只是对简小从这样的讲解,有些惊讶。
沈自横点头的时候,那头很有层次感的“金光”发也微微动了动,看得简小从心下一动,还来不及思量,话已出口,“我能摸摸你的头么?”
二一场
问完之后简小从就后悔了,后悔得简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恢复了荣辱意识以后,她飞快地补了一句,“嘻嘻,我刚开玩笑呢,你别介意啊。”然后又自顾的笑了起来,接着,她开始反思自己刚才那一瞬的失神,她怎么会……提出那样一个脑残的问题?
沈自横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直接无视了简小从刚才的问题,径自道,“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哎?”简小从转过头去看沈自横,他正眯着眼看远处的橙色初阳。
似是感知到了她的注视,他指示性的抬了抬眼神道,“它很大。”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它的存在,第一次知道,这东西散发出来的光,是暖的,他突然有些感谢简小从,是她让他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心境下欣赏这日出。
简小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晌久,她也缓缓开口,“嗯,它一直很大,很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应该多晒晒太阳。”
“嗯。”沈自横又点了点头。
然后,沈自横这样子又让简小从涌起一股奇异的疼惜之情,那感觉像是自己救了一个溺水很久的人一样。看到手中的相机,她突然决定拍下他这个“乖巧”的样子。事实上,她决定偷拍到实施偷拍,只用了三秒,三秒,她的相机上就多了一张完美的侧脸。
她用的是黑白色调,没有金色的光,只有白色的光影,沈自横额前的碎发就散落着一些白色的小光点,看起来很可爱。
“其实吧,你这样子看起来挺随和的。”简小从端详着相机里的他,一副研究的神情,又继续说,“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何必每天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人生这么美好,太阳这么温暖,再幽幽郁郁的会很无病呻吟哟。”
这段话,简小从一直想说。她猜过沈自横的反应,无非两种:一是白她一眼,补一句“多管闲事”,另一种是没反应。
其实她没抱什么希望这话说出去会起效果,可是如果不说,她心里又真别扭。
不过,沈自横的反应倒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他用一种十分疑惑的眼神盯着简小从盯了许久,最后说,“你的话很有道理。”
简小从猜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是囧囧有神的。
下山时,简小从的脚已经不疼了,也免了麻烦别人。这次的日出似乎不知不觉拉近了三个班学生之间的距离,一路上大家叽叽喳喳有说有笑很是欢乐,“无敌捣蛋分子”谢晨峰更是提议要选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再来一次大型篝火晚会,他还极其认真的解释这个大型的含义:篝火要最大号,人圈要最大号,热情要最高涨。
简小从欣然同意,并应邀列席。
转眼到了篝火晚会这天,为了给晚上的狂High储存体力,她把她宝贵的时间奉献给了小房间里的小床,进行着她伟大的睡眠事业。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谢晨峰准时来敲门。
简小从随便披了件外套,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跟着去了上次那块荒田,远远就看到了烧得旺盛的篝火和一群忙碌着的人。
兴致,一下就被挑起来了。
这次的晚会规模果然更大,有人唱歌,有人跳舞,八点的时候还有一碗碗女生们自己包的饺子被送到了手里。简小从坐在人圈里,看着这些人活跃的身影,忽然一个愣神:沈自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