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横放开了她,端正她的脸在月色下打量,然后,他低低的笑:“两年了,你见到我就只会哭么?”
简小从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笑,而她,又为什么要哭。
沈自横退离了她几步,收敛了笑容,道:“如果没有什么话要说,就走吧。”
简小从将之理解为,他不想看到她。
即使,他吻了她。
她实在没有奢望过在有生之年还能和他见面,所以,她忘记了一些场面的,友好的,平静的,开场白。可是,她明明记得他白天时候见到她的样子,那种奇怪的,令人心冷的淡定,仿佛她和他的过去根本不算是过去,仿佛那些她一直以为深刻的东西,都只是浮云,一些划过了就不再留下任何痕迹的东西。
她想,他或许恨她。
不,他或许已经不在意她。
于是,她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她自然看不到,沈自横拼命堆砌出来的冷静在她转身之后霎时就天崩地裂,他的手伸在半空中,再多一点点的距离,他就会一把扯住她。可是,她走得那么坚定,仿佛离开,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他最终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原本就不是回来想和她怎么样的,这原本就是他最后一次的回国,处理一些沈墨生前为他留下的东西。
只是,那颗心,疤还没结,又开始渗血了。
屋外的风依旧呼呼的吹着,只是,天气凉,人心,更凉。
四五场
简小从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回家了。
和何忘川分手以后,她并没有承担太多责任,收到请帖的亲朋好友又纷纷收到一份申明帖,申明婚礼取消,所有订好的事情都一一取消。而所有这些,都是何忘川出面。
不是她不愿意做这些,这原本就是她该做的,而是何忘川太坚持,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简父简母是知情人,尽管他们对简小从宠爱有加,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以沉默来表现他们的抱怨。简小从觉得压抑,更多的,却是内疚和惭愧,所以,她干脆没有再回过家。
尽管,常常想家。
开门的是简母,一眼就看见了简小从,神情几度变化,最终是落下泪来。
简小从尽力扯起微笑,随意道:“回家过年了。”
简母轻轻的应了一声,简小从便进了屋,行李箱放在玄关处,鞋架上她的粉色拖鞋摆在最明显的位置,两年了,竟是一点灰尘都没有。
就那一刹,简小从鼻头猛地泛酸,拿鞋的手开始颤抖。
简母似乎没有发现,对着客厅喊了一声:“老简,小从回来了。”
低头脱着靴子的简小从不敢抬头,只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急促而又稳重——那是她最爱的爸爸,她却不敢叫他。
简父什么也没有说,走到躬身换鞋的简小从面前,站了几秒钟,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后,回头对简母说:“去买些菜来吧。”又随手提过简小从搁在门口的行李箱,走进了屋里。
简小从的眼泪“哗”的流了出来。
晚上洗完澡在房间吹头发的时候,简母端了些水果进来,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又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把她按在床上,一撮一撮的替她吹。
“回来了,就好。”随即传来吹风机“呲呲”的声音,简小从眼前的乱发被拂乱开,视线开始模糊。
“这两年多,你爸爸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总是夜里起来,就在客厅踱步。他是多固执的老头啊,自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