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查尔斯却不以为忤,反而觉得这样的名字更好记,当下就招来秘书元磊,让他去印名片,再找人刻枚印章来。
选完名字,程致研和司南一前一后从查尔斯办公室出来。
司南悠悠笑道:“没想到你还知道戴志诚。”
“为什么不行?”他反问。
“你不是ABC嘛?怎么也听相声?”
“我不是ABC。”他回答,不解释。
“哦,他们都这么说。”她淡淡道,仿佛自言自语,“也是,看你的名字就不像。”
“什么样的名字才像?”他问。
她想了想回答:“程大文?”
他笑起来,小学里还真有个同学叫某大文,那是在俄亥俄州的一个小城市,某大文是第三代移民。
他沉默了片刻,又问:“他们还说我什么了?”
“那可多了,你想听好的,还是坏的。”
“Surprise me。”
“你会打冰球,骑自行车走过整个环法赛道,六年换了六个国家、七家酒店,从管家部见习副经理做到运营副总,”她如数家珍,最后加上一句,“这些都是好话,是女员工当中传的。”
“那男员工怎么说?”
“他们说,”她走到他前面,回头对他笑了笑,“你最擅长的事情是叫姐姐。”
他苦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古话是很有道理的。
5
那个礼拜的最后一天,是天庭酒店所有运营部门的例行月会。程致研在会议室里又看到司南,她跟沈拓坐在一起,两人说笑着,好像已经十分熟稔。
入职培训之后,沈拓就被分到了公关部。名义上,程致研是她的mentor,但几个礼拜下来,除了请她吃过一次饭,一直都没履行过mentor的职责,沈拓也没主动找过他。他突然被放到营运副总的位子上,尚且自顾不暇,心里也很清楚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好老师,跟查尔斯对司南的那种关照更是不能比的。
那是新MT报到之后的第一次例会,按照以往的惯例,与会的运营部门轮流记会议记录,如今这个光荣任务就交给了各个部门的MT。
那天也是凑巧,刚好就轮到管家部记会议记录。
程致研看了一眼司南,说:“司南算是特殊情况,这次就跳过管家部,从公关部开始。沈拓,今天你来记会议记录。”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妥,却看到司南脸上明显的一僵。
会还是照样开下去,每个部门的负责人依次汇报当月已完成的事项,和下个月的计划。轮到公关部,关博远开口讲话。虽然天庭的公关搞得并不好,但关总监本人却是名副其实的公共关系专家,他是极其social的人,对谁都很热情,脸上的笑像是与生俱来的,怎么抹都抹不掉。
汇报完工作,关博远照例开始诉苦:“最近公关部一连做了好几个活动,九月份还有Project Bridal和Project Master,都只有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两个公关助理到现在还没招到,说实话,我这里人手真的是不够。”
Project Bridal新娘计划,指的是名媛何苏仪小姐的婚礼。
Project Master大师计划,则是指德国钢琴家Friedman的接待工作。
两个都是高规格、高媒体关注度的重点任务,若做得好,就能一雪前耻,若是搞砸了,便是雪上加霜。
“你建议怎么做?”程致研并不急着把关总监压下去。
关博远也不跟他客气:“Friedman入住之后肯定是PA组负责接待的,前期的准备工作是不是也可以由他们负责协调。”
PA(私人管家)组也在房务部治下,主管是纽约总部过来的Tony Beasley,天庭的首席礼宾师,真正的专家。把“大师”交给老托,程致研是一百个放心的,只是看不惯关博远这样撂挑子。他作势考虑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胡悦然那边已经着急了。
“大师计划牵涉到媒体,PA组不可能独立完成,前期准备还是要公关部来做,Freidman入住之后,PA组也只对起居和私人活动负责,所有统筹工作还是要汇总到公关部手上。”他这样对关博远说,声音并不高,语气却不容辩驳,“至于空缺的两个公关助理,你正式发信去人事部催一下,所有信件记得抄送给我。新员工到岗之前,房务部可以抽两个人过去帮忙。”
胡悦然听他这么说,立刻表态:行啊,没问题,关总看上谁了,只管说。
关博远的本意其实并不是要人,而是平摊风险,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便也兴味阑珊,草草收场了。
那天的会照例一个半小时结束,散会之后,程致研正要走,司南突然叫住他。
“程先生,能不能占用您几分钟?”话说得十分客气,不是她平时的语气,而且,也没叫他大师兄。
其他人都已经走了,程致研关上会议室的门,示意她说下去。
“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她的声音似有一丝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