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磐追问:“尸体呢?”
那人回:“还在打捞。”
过了?月半,钟欲晓的尸体才从江心中捞起,面目已?泡得溃烂浮肿,模样都已?经?模糊了?。钟欲晓在世上?已?没有血亲,侯府张氏被叫去认尸。
张氏对这位钟姨娘从来只有厌恶,掀开白布潦草看了?一眼,确认了?她后肩皮肤上?残留的纹身痕迹,便认下了?尸体,二两薄棺埋了?。
船行于江上?,本该是个死人的钟欲晓换上?了?男子的衣裳,束起了?头巾,与船上?的水手?微笑着打招呼,左侧腰间?拴着水牢的钥匙,右侧腰间?摔着一根乌黑的刑鞭。她在船上?找了?个好差事,从此以后便在水上?混日?子了?。
傅蓉微与姜煦一程水路,一程山路,回了?华京。
姜宅新修的院子已?经?完工,门前木扁空着,请傅蓉微提字。
傅蓉微看着墙外根角两棵小树苗,提笔写了?“霜园”二字。
傅蓉微又从前厅迁回了?后院,又长了?半寸个子的萧醴像个尾巴,傅蓉微搬去哪里,他便跟着搬到哪住。
傅蓉微安顿好了?院子里局面,被来来往往清扫的人吵得心烦,听说姜煦回府在马厩里呆了?快两个时辰,便起身去寻。
姜煦正在照料他的玉狮子,刚刷完了?毛,正在喂上?好的草料。
傅蓉微知道这是远行前的准备,她站在姜煦身后,出声道:“你要走了?。”
姜煦道:“我离军太久了?。”
他把傅蓉微送的小马鞭盘起来,挂在玉狮子的鞍上?。
傅蓉微道:“说好的一日?三捷,我等着呢。”
姜煦:“记在心里呢,一定给?你如约送到。”
黄昏时分,姜煦牵马出城,傅蓉微送了?一程山路,到了?城外十里亭。
姜煦纵马而?去,前路草木春深,他这一离去,好似带走了?春的余味,紧接着华京便入夏了?。
姜煦一走,华京有人欢喜有人愁。
某些官员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顶着他那张阎罗脸办事了?。
但后院里,傅蓉微消沉了?几日?,在某个清晨用膳的时候,发现萧醴居然也兴致缺缺。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就算早慧也不至于太多?心事。
傅蓉微道:“奇了?,皇上?最近又是为?了?何事忧心?”
萧醴规矩学?的很不错,食不言寝不语,放下碗筷,道:“姜先生回京统共不过月余,大半时间?还在外办事,好不容易得空闲下来,怎的又走了?呢?”
皇上?对姜煦的称呼显得很纠结。
一开始,许是先帝曾叮嘱过什么,皇上?初见姜煦时,便称呼为?先生。
可姜煦实在没时间?教他,他们甚至很少见面,皇上?跟随封子行读书,随着官制的订正,封子行兼任三师之一,先生一词渐渐有了?特?殊的含义。
再后来有一回,萧醴叫了?一声皇叔,被姜煦当场婉言拒了?。
皇上?便学?乖了?,要么直称王爷,要么仍旧尊称一声先生,只是冠以姓氏,以免混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