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晃过一片阴影。
姜煦出现在楼梯上方,朝她伸出手。
傅蓉微搭着他的胳膊,走上了甲板。
海浪好似比刚才大了些。
姜煦给她披了件衣裳,说:“风浪要来了,我们找个地方靠岸。”
北边冬天江面冻了大半,行不了船,夏侯新雨要在海上度过整个冬天,等春日?冰融才能沿江回去。
傅蓉微猜到姜煦要用水路,所以?他的计划必要等到开春以?后。
夏侯新雨帮他们善后。
傅蓉微被劝回屋歇着了。
天上的云阴沉沉的,时不时落下几片晶莹,似是要下雪了。
夏侯新雨敲了一下姜煦的肩:“你娶这样一位妻子?,谁会信你真的没有谋取天下的野心?”
他顿了一下,见姜煦没有翻脸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你老婆的心性手段,太像我见过的那些阴诡谋臣了。”
姜煦说:“不一样。”
夏侯新雨道:“一个没有被伦理纲常驯化的女人,也挺好的。”
几日?后,海边一条小?船将平阳侯的身体冲上了岸。
几个月前,钟欲晓就是在这片海边被发现的。当地的官员十分冷静的收了尸,并派人前往馠都上折子?。
钟欲晓在姜煦和?夏侯新雨的安排下,以?另一个身份潜回馠都,送进了皇城。
姜煦回到华京,正?赶上西域诸国前来朝贡,按照旧俗,华京城门外摆半个月的戏场。
以?前,这都是独属馠都的热闹,华京的百姓是第一次见。
姜煦忙了一阵子?,来的客人都是曾借过钱的交情,在北梁享受了座上宾的招待。
北梁大好形势在,各国派使臣来为?的是交好,其实谁也没主动提还钱的事。
姜煦性子?谨慎,当初借钱的时候,也知道不能只?逮着一只?羊薅,所以?虽然欠债的总数看着吓人,却是十几个友邦一起帮忙分担了。姜煦大手一挥,印章盖下,同意他们连续五年岁贡减半,换得?大家开开心心,更是心照不宣对那些欠债绝口不提。
送走了各国使臣之后,傅蓉微算着时间?,又给姜煦再祛了一次毒。
这一次,精血的损耗远少?于之前,姜煦也没再昏昏沉沉的睡。
韫玉书院的学子?年后陆续回来,姜宅则多了不少?拜帖,想见姜煦的人多了起来。
冬日?昼短夜长,日?头总是惨淡淡的,傅蓉微恍惚有种?时间?过得?很快的错觉。
华京的雪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时,傅蓉微收到了钟欲晓辗转送回来的信。
信上只?三个字——琼华宫。
有孕是琼华宫的主子?,也就是蓉珠。
最?难办的事情,也是傅蓉微最?不愿见到的事情。
林霜艳被请来商谈,她仍旧存疑:“到底是真怀,还是假怀?”
傅蓉微无奈摊手:“尚且没有定论呢。”
林霜艳:“萧磐没立皇后,宫里恐怕不会太平。”
傅蓉微“嗯”了一声:“萧磐夺位后,心思没放在后宫里,皇后之位空悬,论品级,四妃是最?高的。四妃他封了三位,德妃傅氏蓉珠,良妃傅氏蓉琅,贤妃安乾伯柳氏的女儿——柳佳。这三位有个共同点,母族势微,不成气候。萧磐死之前,一直是贤妃柳佳代掌后宫,安乾伯府是先?太后的母族,萧磐信任柳氏很正?常。但柳氏拿捏不住朝政。”
林霜艳捏着眉心:“我要听晕了,让我缓缓……”她费了一段时间?,才理顺清楚其中关系,但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是?”
傅蓉微说得?更深一些:“那孩子?生下来注定是傀儡,死活都由不得?亲娘做主,谁最?需要这个孩子?,他就将会成为?谁的工具——更直白一点,我直说了,曲江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