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岫也注意到了,但眼底没有不忍和动容,只剩下淡淡的无奈。
他将手放下,另一只手握住门把:“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宁岫没再动作,沉默地看着他。
徐逢玉嘴角抿了抿,语气缓慢且沉重:“上次我跟你说过朱槿的母亲是我妈的至交好友,但我没说的是她还救过我妈的命,当年我妈生完玥玥后患上产后抑郁,我爸不管不问,是她一直陪在我妈身边,及时阻止我妈一次又一次的自杀。我妈在我18岁那年不堪重负自杀,临终前嘱托我好好照顾阿姨。”
临终。
听到这个字眼,宁岫睫毛颤了下。
男人的声音继续响起:“因为自从朱槿的父亲去世后,她们母女俩的处境就变得艰难,这些年我因为这份恩情,所以她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做,这其中就包括了安排朱槿的表妹进承鸿,但无意中挤掉你的名额的那一次。”
宁岫心平气和地开口:“这件事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了。”
徐逢玉感受到她这句话是在把自己往外推,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想要抱住她,但还是克制住了,手背上青筋暴起。
只能用眼神定定地看着她:“四年前有一次我失约,让你在餐厅空等了一晚上,其实是因为那晚朱槿的母亲突然急病,我将她送去医院过程中手机也摔坏了。还有一次是我出差提前回来,半夜被朱槿打电话叫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其实没有生病,只是为了朱槿。下午我已经去朱家找她说清楚了,以后她们母女俩的事联系林秘和玥玥,我绝不再插手。”
宁岫简单地嗯了一声,当初的那些事,如今用另一个视角补全了。
徐逢玉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丝情绪变化,但她的表情始终很淡,心猛地被一只手揪紧:“你可以原谅我吗?”
宁岫缓缓地抬起眼睫,语调很轻:“事已至此,当初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徐逢玉顿了下:“你觉得我这番话是在骗你?”
“不是。”宁岫摇了摇头,眼底有对他不幸的共情,却没有心疼,“这些事情应该说是……误会吗?每一次你抛下我去找别人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会难受吗?你知道,只是你不在乎,或者说你不觉得我有资格了解你的过往,你的家庭,当初你从来都没有跟我透露过半分关于你父母的事,碰壁一两次后,我也不敢主动问你,生怕你会生气,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母亲已经过世。”
她缓了口气道:“纵使我们的结束有朱槿母女的暗中作怪,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始终都没有尊重过我,向我打开心扉。”
宁岫的话像一双手一样紧紧扼住徐逢玉的喉咙,使他说不出一句话,脖颈上的血管似乎将要爆裂。
他努力压制住心底想要死死地将她搂紧怀里的欲望,声线沉缓坚定地承诺:“以前是我没有认清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所以伤害了你。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隐瞒,我保证。”
宁岫的眼神十分疏离:“但是我已经不想再了解你了。”
她浅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坦然自若的气质:“我不想去计较那五年里的是是非非,那对于我来说已经太过遥远了。人应该学会放下过去,走向未来,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你的新生活。”
徐逢玉宽阔的肩膀绷得极紧,盯着她的眼底情绪翻涌,一开口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涩痛:“所以你也打算放下过去,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是吗?”
宁岫一双清澈的眼睛平淡无波,沉静决然道:
“我早就开始了。”
徐逢玉心底倏地涌出一股无力感,很快淹没了他的四肢八骸,整副身躯酸胀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
她早就放下他们过去的一切。
她早就开始新的生活了。
当年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误会与否,她根本不在意……
就在他思考着要怎么才能挽回这段关系,怎么才能引起宁岫对他们过去的一丝怀念时,腿上突然传来一阵推力。
他低头一看,段宝宝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一双小手使劲地推他,脸颊涨得通红:“大坏蛋,你出去,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小孩的这点力度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她圆圆的眼底不断冒出的泪水却像一锅热油浇在他的心上,烫得他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