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怎么了?”她跳起来一个劲地瞎嚷嚷。
“有人在屋里。快起来,我们得去打电话。”
“外面大厅不要去!”她倒抽一口气说,“哦,瑞秋小姐,不要去外面的大厅!”
她想把我拉回去,可我体型比她大多了。于是俩人拉拉扯扯地来到门前,丽蒂随手抓起铜制的壁炉柴架。事实上,她也只是提得起柴架而已,此外再也不能做什么了,更不用说拿它来敲人的头了。我侧耳倾听,没听到什么声音。于是将门打开了一道缝,朝大厅里头窥望。
一片漆黑只会使人产生可怕的念头,而此时手中的烛火却更突出了大厅的阴暗。丽蒂呜咽着想要把我拉进去,结果门“砰”地一声关上。原先放在气窗台上的镜子摔了下来,正好掉在她的头上。这突如其来的一着,委实让我们锐气大减。
我很是花了一些时间才说服丽蒂,并不是坏人在她身后偷袭她。她在遍看过散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后,情形并未因此有所好转。
她哭着说:“会死人的!哦,瑞秋小姐,会有人要死掉的!”
我冷冷地回她一句:“丽蒂,如果你不安静下来,的确有人会死!”
这样一来,我们就一直坐到早上,一面担心蜡烛能不能维持到天亮,一面在想到时能搭哪几班火车回镇上去。要是当时坚持原议,早在事情发生之前回去就好了!
太阳终于出山了。窗户外边,通往屋子的车道两旁,大树曳着长长的树影,变成了灰色,再变成了绿色,渐渐脱去了鬼魅似的外形。绿林俱乐部也成了山谷对面坡上的一点白,间或有一两只知更鸟映着露光,在枝杈间跳跃。
等送牛奶的男孩和连同太阳一同出现的时候,我打开通到大厅的门,往四下地探望着。一切与我们昨晚离开的时候没有二样,照旧原封未动。到处堆着要送到柴房的碎木片。嵌有彩画玻璃的边窗中透进来红黄相间的阳光,诉说着欣喜之
情。送牛奶的男孩正在楼下敲门,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约在六点半的时候,托马斯从车道上慢步走来。从楼上可以听到他劈劈啪啪的脚步声和和拉开百叶窗的声音。我不得不陪丽蒂到她楼上的房间,因为她确信那里一定有十分怪异之处。事实上,她在大白天里鼓足勇气来到楼上,却什么也
没看到,才是让她大失所望呢!
接下来,我们并没有回镇上去。
在会客室里,我们发现有一幅小画从墙上掉了下来。有了这一点便足以让丽蒂认定,前一晚的骚动根本就是这么一回事。但在我看来,事情并非就这么简单。
或许我是神经过敏,或许细小的声音在晚上会因寂静而有所夸大,但一幅画的跌落,仍然不可能发出我所听到的一连串声响。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松开手中的画,画框着地时发出一声闷响,便意外地摔碎,没办法修理好了。我给自己找台阶下,说阿姆斯特朗家的人如果硬是要把画挂在不稳固的地方,又要把闹鬼的房子租出去,那么坏了东西就是他们自己的责任,与我无关。
我叮咛丽蒂,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发生过的事情,随后便打电话到镇上找佣人。用过早餐——多亏托马斯的心肠,而非他的头脑——之后,我又继续做了一番调查。既然声音来自东厢房,我便略带不安地从那儿查起。起先什么都没发现。虽然当时还是生手,但是从那时起,我便逐渐培养出观察力。小小的棋牌室似乎不见异常之象。虽然就经验而言,脚印和指纹这种两面三刀的线索,在小说中的功用要比在现实中更明显,但是我还是在搜寻脚印,在我看来,这是例行公事。果然,在屋子东厢房的楼梯上,我终于发现了些眉目。
有人在楼梯顶端放了一个柳条编织的篮子,上头满叠着从镇上买回的亚麻布。
由于这些东西就被置放在楼梯最顶端,几乎将去路挡住了。而在下一级阶梯上,还有一道才刚留下的长长的刮痕。接下来的三个阶梯上都有这样的刮痕,只是力道愈来愈轻,就好像是什么东西从上方掉了下来,相继擦落在每一个阶梯上,然后跳过四个台阶。从底下往上数,第五个台阶的楼梯硬木中,又有个圆珠笔形的凹痕。探查结果到此为止,似乎小有收获,只是我还无法肯定,早先一天楼梯上有没有这些痕迹。
这个结果确证了我对那些声音的看法:它太像一个金属物体从楼梯上掉下来的碰撞声。对于跳过四个台阶这一点,我的分析是,铁条也会有同样的效应。那个物体擦滑过两三级阶梯而下,然后便一个大翻转,越过几级阶梯,重重地摔落
在地了。
然而,任何铁条总不会自己在半夜里从楼梯上滚下来呀!如果与走廊里的人影联系起来,我们可以设想是他带来的。但是——这也是让我尤其纳闷的地方——那天早上,所有的门都上了锁了,窗户也没有人去动它。棋牌室通到外面走廊
的专用侧门是用密码锁的,钥匙还在我身上,也没人去动它呀!
在我看来,对这件事最自然不过的解释是:奸贼企图闯空门,但他的行动因为某样东西掉下来吵醒了我而作罢。可同时,我还有两件事不解:入侵者是怎么突破重重的门锁?很显然仆役长不在屋里。而既然仆役长不在屋里,那他又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