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就走!”
马晓军即令卫士收拾行装,正当他们走出房间时,刘震寰的副官却带着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迎面闯了过来。那副官把手枪顶住马晓军冷笑道:
“马司令,我们刘督办真是料事如神啊,你违抗军令,现在又欲畏罪潜逃,我奉命前来拿你。”说罢把下巴一摆,大喝一声:“跟我走!”
马晓军浑身哆嗦,嘴张了好久,也说不出半句话来。黄绍竑走上前去,对那副官道:
“我是马司令部下黄统领,现率队由恩隆来邕效命,敝部久住百色,此次前来,给刘督办带了点薄礼。”黄绍竑指着卫士提着的那两只皮箱对副官道:“你老兄来得正好,就请为我们引见刘督办,这是一点小意思,请笑纳。”说着从自己衣袋里摸出四块光洋,随手塞进那副官的衣服口袋里去。
刘震寰的副官见这位胡子拉碴自称黄统领的军官说话恭谨,又大方地塞给他四块叮当作响的光洋,那凶狠的马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收下手枪,说道:
“啊嘿!原来你们是去孝敬刘督办的,失礼,失礼了。”
说罢把手一摆,“请,请!”
“司令,走吧!”黄绍竑拉了马晓军一把,跟着那副官,到刘震寰司令部去了。
却说刘震寰在司令部里收拾好金银细软,看看日已衔山,却不见马晓军的部队去接防长堽岭和镇宁炮台一带阵地,正担心黑夜撤出南宁时,被自治军咬住不放,又怕陈炯明追究他擅自放弃防地的责任,忙命副官率士兵一排,前去南宁酒店将马晓军拘来问罪。副官去后,他在司令部里焦急踱步。他此时的心情,恰恰和马晓军相反,只恨时间过得太慢,只待天一黑下来,他就率军撤出南宁,将一切罪名统统推到马晓军身上,这样既可逃脱被自治军消灭的危脸,又可避免陈炯明问罪,可是,他又怕马晓军中途逃遁,失掉这个垫底的人便一切都不好说了。刘震寰正在左右盘算着,不觉副官已经回来向他报告:
“报告,马司令和他部下的黄统领特来给督办大人送礼,现在门外等候。”
“啊?”刘震寰感到十分意外,右手不住地摸着尖尖的下巴,一双三角以眨了眨,狡黠地问道:“他们带了多少人来?”
“就几个卫士!”
“把他们给我看住,只放马、黄二人进来。”刘震寰命令副官。
“是!”
黄绍竑和马晓军各怀鬼胎,每人提着一只沉甸甸的皮箱,随那副官来见刘震寰。马晓军觉得此番凶多吉少,额上冒出粒粒冷汗,那条腿也不太听使唤了。黄绍竑探怕马晓军胆小露出破绽,坏了大事,又见那副官离得很近,不便说话,只以那双冷峻的眼睛不断地瞅着马晓军,示意他镇静,不必害怕。那副官引着马、黄二人进得门来,刘震寰叉开双腿站着,用那双狡诈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马晓军和黄绍竑。马晓军低垂着头,两只眼睛只顾看着刘震寰的军靴发呆。黄绍竑走过去,将马晓军手中的皮箱接过来,把两只皮箱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向刘震寰敬礼报告:
“报告督办,田南警备军第五路奉命开到南宁,请训示。”
“唔——”刘震寰从头到脚,把黄绍竑打量了一番,见这位年青军官气宇轩昂,浑身透出一股凛不可犯的英气,暗想这马晓军虽然懦弱,却有如此得力之部将,怪不得他的模范营有些名气。刘震寰还未言语,黄绍竑已上前将那两只皮箱打开,只见里边装着翡翠珠宝,金银首饰和一些光洋银币,黄绍竑笑嘻嘻地对刘震寰道:
“这是我们马司令命我从恩隆带来孝敬督办大人的些小礼物,实在不成敬意,请笑纳。”
刘震寰见皮箱中装的全是上等货色,马晓军和黄统领又毕恭毕敬,心里很是高兴,忙笑道:
“难得二位一片诚心,大家本是桂军中袍泽,怒我不客气了。”
刘震寰命副官将那两只皮箱收下,马晓军顿感被人剐了心头肉一般,因为在百色被刘日福包围缴械时,他的积蓄大部丢失了,这两箱子东西,还是他事前托人带出去的,不想现在被黄绍竑借花献佛,送给了刘震寰。他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只得暗骂黄绍竑和刘震寰攫夺他的钱财。
“马司令、黄统领,贵部何时可以增援长堽岭和镇宁炮台防线?”刘震寰得了那两皮箱东西后,说话显得客气一些了。
“报告督办,敞部灭向长堽岭和镇宁炮台疾进,天黑之前绝对可以到达上述地点,马司令和我需即返部指挥作战。”
黄绍竑抓住时机,急欲脱身。
刘震寰得知马晓军部确已开来南宁,心想眼下四面都是自治军,马晓军部独力难支,不得不跟着他过日子,因此绝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行事,便说道:
“目下非常时期,?长堽岭、镇宁炮台防线对守卫南宁至关重要,请马司令、黄统领马上回去,指挥部队严密防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撤退,到时我将为二位向陈总司令请功。”
“是!”
马晓军和黄绍竑向刘震寰敬礼后,立即告辞,出得门来,带上他们的卫士,急往西乡塘尧头村找部队去了。
马晓军脱了险,心里松弛下来,又想到了他那两箱金银钱财,被黄绍竑白白地送给了刘震寰,眼下两手空空,只有腰上别着的一只长条形皮匣子里还有几十块光洋和几枚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