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赐捏紧了拳头,很快又松开。他起身,走向颜顷:“我跟你走。”
圆脸辽人一直站在门外,瞧着里面的情形。这时候他看见赵玉赐竟然毫无反抗地跟着颜顷走,不由得抓耳挠腮。当赵玉赐经过圆脸辽人时,粗壮的辽人忽然出声:“赵副使,你可是西夏王尊贵的义兄,要是进了宋人的大牢,你们西夏人的脸面可就丢了一大截啦。”
赵玉赐斜瞥圆脸辽人,心知这个狡猾的辽人在提醒颜顷自己的身份,叫颜顷提防一点。
赵玉赐朝圆脸辽人笑了一下,尖酸刻薄地讥讽道:“原来你们辽人也是能做狗的。”
圆脸辽人脸色立马暗沉下去,一双虎目森冷凶恶地死死盯着赵玉赐。
颜顷抽出竹管,将狐狸精魂收回来。舍馆内的幻象立即解除,一切恢复正常。颜顷快步走到赵玉赐身边,想了想,没有给他戴上镣铐。一路上颜顷只是将手按在赵玉赐的肩颈上,不让他有逃脱的机会。
颜顷连夜将赵玉赐带入开封府。颜顷向负责关押嫌犯的徐牢头说明赵玉赐的身份特殊。徐老头出声安慰小年轻不用担心,亲切地告诉颜顷这种档次的犯人,他老徐经常“接待”。仿佛要向颜顷验证这番话,徐老头驾轻就熟地将赵玉赐送进天字二号牢房,并且十分不客气地给赵玉赐戴上了枷锁、脚镣。
颜顷见此,不再多说什么,离开了开封府。
颜顷回到展府。展昭和白玉堂已经等待多时。颜顷向双亲回报了情况。
展昭、颜顷母子两个连夜各自赶了一份报告。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将报告递交给了公孙策。这一趟任务才算勉强完工。
包大人避免夜长梦多,当天就提审了赵玉赐。这个赵玉赐竟然十分乖觉,对自己的身世、指使花蝴蝶的魂魄暗杀艾虎一家,主意为襄阳王报仇这些事供认不讳。奇怪的是,赵玉赐对花蝴蝶经营的风月生意一概不承认。
颜顷只能将封印在字帖中的花蝴蝶分魂提出来,让它和赵玉赐对质。不想花蝴蝶对赵玉赐当真忠心,竟然一力承担了这项罪名,矢口否认是受了赵玉赐的指使。
包大人拧眉,暂时放下了花蝴蝶手上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着重梳理赵玉赐身后的势力,要将襄阳王的余孽连根拔起。不想,赵玉赐一口咬出了八清宫小贤王,说赵明玉其实同他一样都是襄阳王的儿子,只是用了一些手段,混成了已故八贤王的后人。赵玉赐说自己供出赵明玉,就是想减轻一点自己的判罚。他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就死了。
颜顷听到此处,不由得皱眉。他转头,向展昭看去。却见展昭面上冷静,丝毫不为赵玉赐的谎言意动,更没有要出声,为赵明玉证实身世的意思。颜顷不由得惊疑,连忙回头去看另一边站着的白玉堂。白玉堂察觉到颜顷的视线,冲他挑了挑眉。
颜顷垂下眼,心里细细思索父母这般反应,是什么意思。
展昭当年将出生三天的赵明玉送入八清宫后,未曾将这件事声张。就是包大人、公孙策等人都不知道。此时包大人听到赵玉赐扯出这么一段来,眼皮子顿时一跳。
包大人公正无私,没有因为开封府和八清宫的私交枉顾律法。包大人惊堂木一拍,当即派了白玉堂前往八清宫,请出赵明玉。又叫卢方按照赵玉赐的口供,将赵玉赐养在玉泉小巷的产婆张春花、当年服侍赵明玉生母的两个婢女一起接到开封府,进行对质。
颜顷走到展昭身边,用眼神询问展昭,这张春花是什么说法。
展昭看了颜顷一眼,用密语传音告知颜顷,八清宫六合王爷为了遮掩赵明玉的出生异常,找了个产婆做伪证。这个张春花,就是六合王当年找的产婆。没想到,赵玉赐把她找了出来。
等到八清宫王爷赵明玉、产婆张春花、两个婢女都被带到,包大人一一审问。一番乱哄哄的对质、举证后,竟然坐实了赵明玉是襄阳王儿子的名头。
包大人倒是没有做最后定论。赵明玉已经跪在了堂下,表明自己昔日不知道身世,因而犯了鸠占鹊巢的罪名,愧对六合王的养育之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他是万般不能继续错下去了。
包大人没有应允,毕竟关系到太祖血脉,哪里能如此轻易了结?包大人好声安抚赵明玉,让赵明玉稍安勿躁,留些时间让他细细审理。。
开封府这边审案,不骄不躁。外边已经有人收到消息,躁动起来,带着匆忙写好的状纸跑进宫里,告到了圣上面前。原来是八贤王第四子赵京,一直盯着八清宫的祖业。这时候忽然接到消息,得知开封府审出赵明玉不是兄长六合王的亲子。赵京当即迫不及待地行动了起来。
圣上看过赵京涕泪连连递上来的状纸,大惊失色,连忙派出宗正寺前往开封府协同审案。
宗正寺的三位主事,进了开封府后不敢拿乔,在包大人面前做显眼包,只是叫人搬了桌椅,安静地在包大人下方坐着。说是协同审案,不如说是做个旁观的人证,方便日后圣上问起此案,能加以说明。
当着宗正寺的面,包大人又将张春花等证人细细问了一遍,不曾有破绽。包大人只能先将赵明玉身世这一桩前因后果,并各项供词列明细则,交给宗正寺主事黄明则黄大人,由他提交圣上,由圣上做出裁决。
此时天色几近入夜。包大人为着赵明玉的身世,心头着实有些郁闷。包大人宣布退堂,将赵玉赐继续收押;张春花等证人安排在衙门后院,由衙婆照看。赵明玉则着他先行回家,等待圣裁。
赵明玉连忙恭谦地表示,自己已经没有颜面回八清宫。日后,他都会住在汴京东城的扬万里客栈中,直到圣裁下达。无论是开封府还是宗正寺,都可以去扬万里客栈传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