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衣身姿秀挺,在檐下静静立着,从他身后看去,竟一点儿都看不出他平日里嬉笑顽闹的样子。我便也在阶下立着,奢侈且贪婪地享受着这份静谧与安稳。
直到由衣回头看到我,我才走近他,打趣道:“你可是在与这些奇花比美吗?”
由衣咧嘴一笑,抬手推开浮游在他面前的鱼儿,一张口便又有了那一副疏阔有趣的样子。
“可不是,我还打算用自己的美貌拐跑这些鱼儿呢,这样我们在路上就不必担心饿肚子了。”
我无奈笑道:“说正事吧,什么话只能你我单独谈呢?”
由衣闻言,谨慎地看看四下,才拉我坐下悄声道:“你知道刚才你和姮姝公主赛马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我心下一惊,难道由衣知道了我与乔遇比试时发生的意外?可为了不让由衣担心,我与龙郁、离娄他们方才并没有与他说明此事啊。
我没有说话,等由衣自己说出来。
见我不言,由衣嫌弃道:“你出发之后不久,乔遇就从三箭之地折返回来了。然后,然后她就……”
“她怎么了?”
由衣闭眼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她就当着我和老赵的面儿亲了龙郁一口!”
闻言,我让自己放松下来,缓缓靠在廊柱上,思索自己该如何理解这件事。
“她的马跑得特别快,我害怕她追上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谁想到她一到龙郁面前就极快地俯身亲了龙郁,我惊得下巴都掉了!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得老远了。可我一看龙郁,他竟然无动于衷!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抿了抿嘴唇,明白由衣言外之意。
“两国交战十多年,他们一定很早就认识了,说不定类似的事早就发生过。”
“不可乱猜,此言有损他人名节。”
“谁管这个!”由衣很是不屑,站起身道,“我倒觉得人家姮姝公主敢爱敢恨,又飒又勇,十分令人钦佩!”
“你说的是,其实我也很钦佩她为人如此赤诚坦荡。”
“老公,”由衣拿一段藤蔓勾起我下巴,让我看着他的眼睛,“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两眼相望,终于是我败下阵来。我扭头去看亭外形形色色的奇花异草,鱼儿像蝴蝶一样在花丛间游来游去,根本不在意我们的谈话。
“我知你这些年过得胆战心惊,见惯了一句话便葬送一条性命的祸事,信不过那些日日围绕在你身边的人,更因为出府后发生的事日日心悸。那种对自己生活的不真实感、不信任感时刻困扰着你,让你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儿,更不清楚自己为何而存在。你对一切好奇却不喜欢发问,事事总要自己思考、自己完成,不愿意拖累旁人,这很好。但也有不好!有些事,对方不说,你就不会明白,反之也一样。所以,心里想什么,倒不如说出来,就像姮姝公主那样去做你想做的。”由衣顿了一下,“你再这样躲避,我就要站他们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