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医院,抢救室红灯亮起。
兰斯菲德满脸血污,干涸的血迹呈喷洒状,他的眼角,脸颊,脖颈无一幸免,银发上沾染着破碎的皮肤组织,他像是丢了魂一般,呆滞的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
夙纱最先赶到,他看到兰斯菲德的第一眼,便直接拽住护卫长的衣领破口大骂:“不是说他安好无损?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受伤?!”
护卫者颤颤巍巍的举起双手,连忙道:“殿下!属下不敢!兰斯菲德确实没有受伤,那不是他的血!”
夙纱眯了眯眼眸,放开护卫长的衣领,蹲在兰斯菲德面前仔细瞧了瞧,松了口气:“你不是一向很讲究吗,身上这么脏,还不赶快去换身衣服清洗一下?”
离得近了,血迹浓烈的铁锈味铺面袭来,夙纱忍不住捏着鼻子,站远了些。
他的手机响个不停,夙纱一直站在不远处接电话,时不时回眸盯一下兰斯菲德。
兰斯菲德恍若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几缕银发垂在脏污的脸颊旁,他微微垂着眼,阴冷的蓝眸里没有一丝光亮,像一片黑暗无垠的深渊。
秦柔缓缓睁开双眼,晕眩中勉强看清天花板上的白灯。
“醒了?”
一道低沉的磁性声音传来,离得很近,仿佛贴在她的耳边。
秦柔侧首,怔怔的望着蒂尔。
“你怎么。。。。。。”
他坐在床边简易的塑料板凳上,他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里面是白色衬衫和墨色制服,外面套着一件深色薄呢子大衣,英俊眉宇里有着一层淡淡的疲惫。
蒂尔不答,按下呼叫铃,很快护士拿着几瓶配好的药水走了进来,给空掉的输液袋换上新的输液瓶。
护士问:“头还晕吗?你出现了惊吓过度导致的应激反应,平常有低血糖的症状吗?”
蒂尔平静的目光落在秦柔脸上。
她垂眸,想着自己在公司连轴转的这些日子,经常忘记吃饭,工作压力大时,也吃不下什么食物,不善待身体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护士见状,道:“化验结果显示你低血糖、贫血,回家需要补充营养,这几瓶水掉完,明天再观察一天就可以走了。”
“谢谢您。”
等护士走出去,蒂尔关上门,才回答她:“我坐直升机赶过来的。”
秦柔轻轻点了点头,有些难堪道:“我没有想麻烦你,那个时候,不小心又按错了。”
这番解释实在是令人羞窘,不如不说。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想着报警,可手指却颤抖无误的输入了那串牢记于心的数字。
蒂尔“嗯”了一声,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自从那个充斥桂花香的秋夜后,他们没有见过面。
“我哥哥他们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蒂尔摇了摇头。
秦柔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
她皱起秀丽的眉头:“到底是谁,太可怕了。”
父母的死亡并不简单,自从得知这个讯息后,秦柔很长一段时间夜不能寐,究竟是谁要下这样的死手?
“这次,他们不是冲着秦墨来的。”
蒂尔似乎看出了秦柔的忧虑,淡淡开口:“睡吧,已经很晚了。”
他站起身,将塑料板凳往墙边放好,刚刚站直,秦柔温软的手就拉住了他的衣角。
蒂尔顿了顿,垂下眼,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秦柔。
她的黑发有些凌乱,一双莹莹如水的眼眸里带着微妙的乞求和渴望,唇轻轻颤抖着,即使不说,她的心思也无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