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兰早把饭菜点好了,服务员一盘盘的摆上来。
叶兰兰笑,“最近跑新闻累的很,我们都多久没见了,难得刘老大肯放我两天假。”语气又无不羡慕的说,“谁像你啊,飞黄腾达了,再也不用受我们这样的气。”
永心边吃一口菜边说,“那也不定的,真要让你来做我这工作,没准你还不耐烦这样拘束朝九晚五的,又有那么多人际关系要应酬。”
叶兰兰迟疑着,到底该不该开口,到底说,“永心,沈家恩回来了。”
关永心坐在光影里,正低着头挖着碗里的饭,睫毛长长的披下来,像是蝴蝶的翼,她仿是没听清楚,抬起头,眼睛茫然的没有焦点,“恩?”
叶兰兰重复一遍,“沈家恩从美国回来了。”
关永心又垂下头去,“哦”一声算是回答,她开始挖着碗里的饭一口一口塞进嘴里,并不吃菜。
“我也是听大伟说的,沈逸承没和你提起过?”
关永心并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叶兰兰放下筷子,看着好朋友说,“谁像你这么倒霉,一连的被两个男人劈腿,还好,总算老天有眼,因祸得福,现在身边这个不比他们两个都好?你就安心的等着坐豪门贵妇!”
关永心并没有笑,只是淡漠的低头吃饭,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脸上虽是平静的波澜不惊,心底却已是波涛涌起。
第一次同家恩遇见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那样的英姿勃发,笑了同她擦身而过,那些美好时光,一幕幕的在心里回放,他喊她小宝,两个人围着漫天飞舞的床单跳舞,他们一起去岛上,短短的一天,把一年所有的节日都过了,两个人坐在海边看着绚烂的烟花从天而降,就是在那一天他向自己求婚。那时候永心以为他们会过一辈子,他们连婚房都买好了,可是他最终却娶了别人。
那么多的过往,埋藏在她的心里,满满的装也装不下,像似要溢出来,其实他们在一起前后也不过半年。
浮生若梦,她自从他结婚后到底有多久没看过他了,不过也就一年多,可是曾经的那些温柔缱绻都仿是上辈的事,她知她终于失去他的时候,她疼的那样,还发烧大病了一场。后来换了工作,再难过再伤心日子也总还要过下去,渐渐麻木,心底的伤口亦结了疤,她逼了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过往,她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可是他竟然又回来了。
关永心坐了地铁回办公室,前方的显示屏上放着广告,欢天喜地的样子,可她什么也听不清看不见,那些热闹繁华同自己仿是被隔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里。往事如流光异彩般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回转,她心下茫然,直到地铁上空无一人,才发现原来已经到终点站了。
她站起来走出地铁,其实一下子大脑放空,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只是跟了人潮走出出口,惯性的右拐走进世纪大厦,直接转上了六十五层,任若西迎面而来,看见她笑着寒暄,“关小姐,沈总在会见客人,要不你先在隔壁的沙发上坐着等一下?”
她这才清醒过来,自己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她说,“既然他忙,我先回去了。”任若西见她神色怪异,心下难免疑惑,看她既已走远,也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关永心径直走进电梯,戴门合上后她背抵了墙壁,双手放在腹前紧紧拽着手袋。电梯门打开,她垂着脑袋走出去,不料匆忙间撞进一行人身上,那人连忙扶住她问,“小姐,你还好吧?”
她只觉耳朵嗡的一声响,抬起头来,那个她曾日日夜夜思念着的人,那个隔着千山万水她以为再也不见的人,此刻就站在了她的眼前。她的心突突狂跳,脸色煞白,她推开他去,落荒而逃。沈家恩诧异的站在那,她看到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眼睛中分明有伤心、惊愕、惆怅,他眉头微皱,走进电梯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两年前。
关永心在一家杂志社任职,她是娱乐版的记者,其实她一直想调到社会时事版去,可是奈何上头总说她资历尚浅经验不够,她不是不泄气的。谁耐烦做狗仔,天天跟着那些明星转,有时还不得不像地下党似的在隐蔽的角落蹲点,这实在和她当初报考大学时选学新闻专业的初衷有着天壤之别。
她本一心想着为百姓大众服务,专挖社会毒瘤,惩善除恶。如今却每天贼兮兮的专挖各个大小明星的隐私,如长舌妇般八卦,有时为着内容劲爆吸引,还要添油加醋、无中生有,不过为着读者乐意掏钱买单。
常常,连她自己也觉得面目可狰,好像成天不干正事似的,专为了讨好一干无聊八卦之众,为着一碗饭,奴颜卑膝。入职时曾幻想憧憬过的那些峥嵘岁月并没有等到,而读书时的那些豪言壮志,随着岁月这把杀猪刀,早已消失殆尽。如今支撑着她走下去的,不过是上面给她描绘的美好蓝图,承诺她若能够再上几个头条,便把她调到社会时事版去。关永心每次做娱乐新闻做的乏味沉闷的时候,只要想到这个承诺,便有了动力,手上的工作好似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做他们这行的,用好朋友兼同事叶兰兰的话说,就是操着卖白粉的心,赚着卖白菜的钱。隔三叉五的蹲点,时不时的再来个街头追车,(在那些明星后追着跑),面如菜色,首如飞蓬,那是常事。
叶兰兰把她和永心至今单身的问题也归罪于不正常的作息时间,况且他们这班女记者,为了挖新闻赶专访,日晒风吹的是常事,时间久了,本来光滑白皙的皮肤简直都要都成蜜色起来,每次蹲点完又要急匆匆的赶稿,脸色憔悴的简直让她们自己都不好意思照镜子。越忙越没时间拍拖,越没时间拍拖越缺乏滋润,再这么干下去,连内分泌失调也不是不可能,这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解不开的死结。况且他们公司的那班男人,看重的不过是那些有着前台胸,秘书腿的女人,像她们这班冲锋陷阵的女汉子,他们可都兴趣缺缺。
叶兰兰一边码稿一边对着永心抱怨,“什么男女平等,女人半边天,我看历史再进化一亿年,男人都只会是肤浅的物种,只注重女人那张脸,谈什么内涵学识。”
关永心拿起桌子上的红茶喝一口,抿着嘴笑,“你肝火太旺,淡定了,看你脸上又冒颗豆出来。”
叶兰兰赶紧拉开抽屉,拿出镜子照,“哪里,哪里?我非灭了它不可。”她最紧张自己的容貌。
关永心从电脑里调出稿件来看,“骗你的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