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身后的催促声令她无心多想,只暗道,罢了,这两个少年既然在朔京,日后必然还有相见的机会。指不定,过几日,他们就来这面馆了。
思及此,她心中又高兴起来。人声鼎沸中,唯有摆在面馆木柜前的那盆山桃花,冬日伶仃萧索,而花盆上描摹的妍丽鲜明,似是春日烂漫。
……
雪将屋檐压得重重。
禾晏从兵务府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虽腿上有伤,昭康帝也暂时准了她病假,可九川吉郡一战后,后续的军务繁忙,她还是得去兵务府中和诸位同僚议事帮忙。青梅不方便,白日里出来的时候,就是赤乌送她。不过今日呆的时日久了些,出来的时候,已经这般晚了。
兵务府中,就剩下她一人,禾晏拄着拐棍出来,正想着去请人找辆马车,就看见台阶上站着一人,一身皎月色墨绣暗纹锦服,站在雪里,似将雪地都映亮。
“肖珏!”禾晏冲他挥了挥手。
他笑了一下,走上前来。
“今日怎么有空?”禾晏待他走近,才问。要说她在兵务府忙的要命,肖珏比她还要忙。
“知道还没回去,就来接。”他道。
禾晏忙挽住他的胳膊,一手扶着拐棍,跳一跳的单腿往前蹦。
她自己并未觉得有什么,要说腿伤其实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林双鹤不知道对肖珏说了什么夸大其词的话……总之,很多时候,禾晏都觉得自己如今的日子,过的仿佛一个残废。
她走了两步,肖珏突然停了下来。禾晏问“怎么了?”
他目光落在禾晏的拐棍上,想了想,走到禾晏身前,微微蹲下身,道“上来吧。”
“……要背我?”禾晏问。
“快点。”
“这不好吧,”禾晏踌躇了一下,“这里是兵务府,我每日要来这里务工的,这要是被人瞧见,损了我的一世清名。旁人都知道我在九川的时候是如何勇武无敌,回头一看妈呀,我连走路都要人背,岂不是很没面子……”
“上不上来?”
禾晏道“上上上!”
她往前一扑,两只手搂住肖珏的脖子,被肖珏轻而易举的背起来。
肖珏背着她继续往外走,禾晏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就算不管我的清誉,的清誉呢?别人会不会说,大魏的玉面都督活阎王看着威风,哎呀,其实在家里是个妻管严……”
“禾大小姐,”肖珏声音很平淡,“不想说话的时候,可以不说话。”
禾晏道“承认自己是个妻管严了?”
这种时候,肖珏一般都懒得搭理她。
夜里风声阵阵,走在路上,清冷的很,他的脊背却温暖宽厚,似是可以撑起整个未来。
禾晏心道,肖珏果真是比禾云生厉害的,禾云生要是背她走这么长的路,应该早就骂人了,还要嫌她重。
“肖都督,”禾晏的声音轻轻的,呼出的热气喷在他颈边,带着毛茸茸的痒意,“这是不是第一次背姑娘?”
肖珏的声音很冷酷,“是姑娘吗?”
无人瞧见,他微微弯起的嘴角,和眸中如水般动人的宠溺。
“我不是姑娘吗?”禾晏疑惑的开口“那喜欢的难道是个男人?”
肖珏不说话了。
许是跟他在一起久了,禾晏如今气人的本事,日渐增长。有时候肖珏也说不过她,但又或许,是懒得与她争执罢了。
她赢了一局,便得意洋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