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普霍恩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哪位?”
“船岩的吉姆·契。”通信员说。
“告诉他稍等一下。”利普霍恩说。他需要花几分钟仔细考虑一下该怎么提出那些问题。他把听筒松松地拿在手中,在心里过了一遍要说的话。
“好了,”他说,“把电话接过来吧。”
咔嗒一声。
“我是利普霍恩。”他说。
“我是吉姆·契,我看到便条,给您回电话。”
“你认不认识住在钦利比托峡谷附近的什么人?就是威尔逊·山姆住的地方。”
“让我想想。”契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我想没有。”
“你曾经在那附近工作过吗?对那里的地形熟悉不?”
“说不上熟悉,”契说,“那里不是我的管区。”
“那柏德沃特附近的乡村呢?就是恩德斯尼住的地方?”
“那里就熟悉多了。”契说,“那里也不是拉尔戈队长让我巡逻的地方,但我曾花了不少时间在附近找一个孩子,那孩子去年洗东西时掉进圣胡安河里了,我找了他好几天。另外,我接手恩德斯尼的案子后,到那里去了两次。”
“比斯提就是不肯说他认不认识恩德斯尼,对吧?”
“是的,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一味地重复很高兴恩德斯尼死了。你觉得他认识恩德斯尼?”
你不是也这么觉得吗?利普霍思想,不过也许猜错了。
“那他有没有说点什么,让你能推测出他到底认不认识柏德沃特那边的人?比如他说找恩德斯尼很麻烦之类的?”利普霍恩又问道。
“你的意思是,除了在贸易站打听方向之外,他还有没有向别人打听过?他打听了。”
“肯尼迪的报告里提到这个了。”利普霍恩说,“我的意思是,根据你从他那里听到的,以及在柏德沃特找人谈话时听到的,你觉得他以前去过那个地方吗?他有没有担心找不到路,或者有没有迷路?有类似这样的线索吗?”
“没有。”这个词契说得非常慢,说明他的脑子还在思索。利普霍恩等着。“我没专门追查过这个问题。只是拿到了他认罪的供词,还有他卡车的型号,并没有特意去寻找这类线索。”
显然,这个问题在破案初期还没有什么意义。也许现在也没有。利普霍恩等着契找出个理由来,不过失望了。他开始想下一个问题,但是契打断了他的思路。
“你知道吗,”他仍旧说得很慢,“我认为刺死恩德斯尼的家伙也是个外地人,他不认识那里的路。”
“哦?”利普霍恩说,他听说过契很聪明,确实如此。他还没问,契就已经在回答了。
“他是从悬崖那边下来的。”契说,“你去过恩德斯尼住的地方吧,那儿离圣胡安河有将近一百码,南面是悬崖,凶手就是从那里下来的。回去时也是沿着同一条路去他停车的地方。我花了点时间四处查看了一下,那里还有两三条更好走的路通往恩德斯尼家,比他走的那条路要好走得多。”
“这么说来,”利普霍恩说,半是自言自语,“两个外地人,在同一天现身去杀同一个人。你怎么想?”
一阵沉默。利普霍恩望着窗外,看到一群乌鸦从三叶杨树林中乱哄哄地飞起,沿着山脊飞向村子。现在是乌鸦们享用垃圾桶午餐的时间。不过他脑子里并没有在想乌鸦,他想的是契的聪明想法。如果他现在告诉契,杀死威尔逊·山姆的也是个陌生人,以及他是如何知道的话,契很快就会明白他为什么要问前面那个问题了。但如果对契这么说,他就会意识到在威尔逊·山姆的地盘上,他也是个陌生人,并因此感受到利普霍恩的猜疑。但是去他的,一个遭到杀手枪击的警察,应当知道自己会被仔细调查。契没理由不那么想。他要告诉契自己得到的线索。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契又开口了,还是说得很慢,“我们以为是有两个外地人去找恩德斯尼,事实上,只有一个。”
“嗯。”利普霍恩说,契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我的猜想是,”契接着说下去,“比斯提朝屋顶上的恩德斯尼开了一枪,之后就找不到他了。他马上开车离开,把车停在那个平地上,然后又过去找到恩德斯尼,用刀子杀死了他。然后——”
“而他只说自己朝恩德斯尼开了枪,”利普霍恩总结道,“够聪明的。你觉得事实就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