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丝毫不肯退让,“那么,有一天,我要走,你别拦我,我,等着时间,将我对你的爱,一寸一寸的慢慢燃尽,那时,就是我们的最后。”
“你这么肯定?”
“我做什么事都不顾一切,楚何,不要真的到那一步再挽留我,我不会回头的。”我在赌,赌他不敢真的放弃我。
“我与你谈论这个话题,已经是破了我的例,季千冬,见好要收!”他果断的挂了电话。
我嘴角露出笑意,柯楚何,你固然害怕,可是遇到赵云阳,我发觉,要对付你,竟然觉得轻松好多,我,至少能猜测出,你心理大约在想什么,只要有一丝苗头,我就会有动力,然后如土拨鼠一样,不停的,不停的飞快挖下去,好,你要挑战我的极限,是吗?
可以,真的可以,我,不也在挑战你的极限吗?我们,谁也别想逃离谁?!
抹掉虚假的眼泪,收好卡与钥匙,快递在交接单上签了名字,物业小姐大大松了一口气般的逃离。
关上门,赤着脚,我一步一步,走向落地窗,慢慢贴进玻璃,伸展四肢,适应,不断的适应,缓缓张开双眼,看着车流,人流,远处的高楼矮楼,全都被我的视线掌握,我身无任何遮拦一般,好似悬在半空,欲掉不掉,心跳开始加速,血液涨得头脑发晕发胀,身体所有的感观都要拉着我逃离,我憋着一口气,死死的紧贴在上面,命令自己清晰,并且大大的睁开眼,直至感觉自己突然的腾空,轻盈,放弃,下坠,双眼一黑,摊软在地,人事皆不知。
27、第 27 章
四月,正是梅雨季节,连人的心里也湿溚溚的,久不见阳光,阴暗,潮湿,沉重。
我和白兰向往阳光,却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互相慰藉,就好像这种天气,闷得让人想逃。
我买了除湿剂回来,各个角落都放上。
突然接到坤哥的电话,好像一下子人生中射进了猛烈的阳光,可是,却也逼得我不敢直视,“亿冬说要见你。”
我几乎是飞奔驰车而去,一路浑身颤抖不已,季亿冬,她竟然要见我?她记得我了?!
猛烈的推开门,屋里洋溢着欢笑,居家的饭菜香味冲鼻而入,是妈妈烧的那种味道,无人可模仿的,坤哥正倚着窗打电话,面朝落地窗,看远处的群山,挺拨高大的身体,气势和残虐尽显其中,显然电话里,讲的正是社团里的事。
佣人接过我的包,推着我进厨房,我反而迟疑着脚步,仍然回头看着坤哥,我想我应该先和他私下碰个面,说说话,发生在清原的事后,我们一直隔阂,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尤其是现在,季亿冬清醒的情况下。
两张一样的脸,看在我眼里,却清楚的知道,她不是我,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对我的惊愣多过于重逢的喜悦,我们已经分开近二十年,怎么能够不惊讶呢。
“见到你真好,姐姐。”我率先伸开双臂。
“天哪,我真不敢相信,千冬,你竟然还活着。”边说着眼泪已经掉了下来,终于相信,眼前的我,是真的,在二十年前,那烧得灰烬的废虚前失散的妹妹。
这种重逢太久,每一天,每一夜,我都盼望着与她奇迹般的相聚,想得太久,到今天,我们俩个都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感慨已然多过于喜悦,何况那些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恶梦多过于怀念,我们活得小心翼翼,害怕母亲哪一刻突然不高兴,幼小的我们,每天都觉得无奈与无力,在母亲灰朦朦了无生趣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灰暗的将来,每次,我总是挺身站出,挡在亿冬面前接受着那已丧失理智的扭打,那时,反正她已经分不出,我们谁是谁,那是我心甘情愿承受的痛,甚至私底下,以为那样,可以缓解母亲的痛苦,她时常清醒过来,抱着我们痛哭,如此的脆弱与无力,她也不想的,那时,季瑞国和林惠怡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在我们耳边重复,母亲带我们去找过他们一家,可那一家三口,圆满的,再容不下我们的位置。
我性格里,继承了妈妈的倔强与骄傲,外表柔弱的她,骨子里,那份清高与她性子里的懦弱造成她的悲剧。
我们都回忆了过去,在这短短和重逢时间里,互相紧紧的握着手,越握越紧。
我心里默默道,亿冬,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啊。
“我昨天晚上,已经迫不急待的向阿坤了解了你的一切,千冬,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我很好,真的很好。”
“忘记过去吧,千冬,让我和阿坤来照顾你,没人再敢伤害你,你不会再孤单了。”她似是来不急再慢慢叙旧,更急于想拯救我。
“亿冬,我试过的,真的,从我懂事起我就一直强迫自己这样在尝试,可是我忘不了过去的痛,怎么办,它们每天像虱子一样,挠着我的旧伤,让我血淋淋,整日不得安宁,我想尽了办法,我去教堂听祷告,我去找心理医生,没有用,一切都没有用,亿冬,我的过去为他们所伤,我的现在为他们而存,那些恨已经融入到我的骨血啊,让我怎么剔除?”我几乎跪倒在她膝盖下痛哭流涕,没有任何的隐瞒,这么多年,谁也没有办法让我如此的表白我的心境。
她呆愣般的喃喃自语,抚着我的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千冬,你该怎么办?”
我救星般的握紧她的手,满眼乞求,“亿冬,帮我,只有你能帮我。”
她慌乱的缩回视线,却又惶恐伤害我,反而回握我的手更紧,“不可以,不可以的,他毕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