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哽咽,“佑宗……”
他搂了搂我,让人把车开到车库,先行带我到了他的书房。
久未见面,我当然知道,他有太多想问我的问题。
“老师的事,我听说了。”迎我入座后,他便切入主题,“我其实今天去见过他了,正好是出院的日子。”
我哦了一声,没有表露太多,现在让我费心思的,早不是他们了。
“元芷情况也不好,她搬回去了,师母还想多留我坐一会,你知道……”贺佑宗朝我耸耸肩,“那种氛围,让人窒息,真没有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变成了那样。”
“白兰还好吗?我想先看看她。”我放下茶杯,起身要走。
他拉住我,又把门重新关上,认真道,“白兰很关心这些事,我猜,她已经知道真相了。”
我妥协,叹了口气,“别去猜度我,否则会很累,今天我来,只想看看孩子。”
“看来,我得为你想个好的借口,否则她会胡思乱想。”佑宗拿我毫无办法。
白兰还在睡觉,孩子正由保姆抱出房来,佑宗要去叫醒她,我想了想,轻轻朝他摇头,“别告诉她我来过。”
房门被带上,我从保姆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抱在胸前,冬天他穿得太多太厚,我毫无触感,便只盯着他熟睡的脸蛋一直瞧着。
佑宗让保姆先去忙别的,我和他则到了育婴室。
“心情好多了。”我由衷地说,小心把孩子放到婴儿床上。
“该做的,你都做了,有什么打算?”佑宗仍然不死心。
“去年,你也这样问过我。”
“到酒店来吧,要不重新回医院,导师仍然很关心你,跟我问过你几回,锦阳医院仍然对你敞开大门。”
我摇头,“佑宗,我这样的人,罪孽满身,自身难保,谈何医人。何况,我得罪柯楚何,在医学界,已无立足之地。”
“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
“佑宗,我并不介怀。”我反倒笑了。
“算了算了,反正我就从没有把你弄懂过。好好的日子不过。”
我重又走到小床旁边,细细打量着那小小的面容,不由得伸手去碰那圆滚滚的脸蛋,很难言的触感,陌生的,温暖的,脆弱的……
“佑宗,好好对白兰,这是我唯一需要你向我保证的。你该知道,这对我来说,多么重要。”告辞出来,我看到陆浩南还在门外等我。
他的回答没有犹豫,认识我多年,他知道,我这话的份量。
我走了好远了,他又突然赶了上来,“千冬,你要小心元芷。”
我冷笑了一声,“她能做什么,你别被她当作向我示威的通传工具。”
佑宗为难地挠头,“我自然是偏向你的。”
“你不要理这种事,也别让白兰知道。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
我掉头就走,虽然我不知道,这次选择不见白兰,是不是以后都会没有机会,但现在我的状态,实在太糟糕了。
陆浩南喊了我一声,已在马路对面打开车门,示意我快过去,我点头,突然头顶一凉,一看原来竟真是下起雪来了。
我呵了口气,回头再看了一眼贺家,只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了,那孩子的脸,已经深深印入我的头脑中,不可磨灭一样。
车轮急促划过地面的刺耳声传到我耳内,陆浩南惊叫着“千冬,危险”时,我手臂已经被人拽住,重重地提了起来。
“你终于出来了?”
我心猛地揪到一起那般地痛,惊恐地看过去,是柯楚何!
大半年没见过,这么突然,我甚至还没有挂起我本来该面对他的表情,我应该要以胜利者的姿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失措,惊恐,意外。
甚至心里还徒然地有一刻,有些喜悦和冲动。
“进去!”他一把将我推到后座,动作粗鲁,果断地关上门,丝毫不管陆浩南的阻止,快速将车开走。
我愣愣地偏头看窗外的雪和飞速闪过的面对初雪时人们那欢快的身影,街景扭曲在我的视线里,车内的气氛则凝重得让人想逃。
闭上眼,我面无表面地开始调整,与柯楚何会面,我早就料到,我始终还欠他一句解释和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