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萧并不讨厌我,我感觉她喜欢我。我们班有一个学生,叫王猛,我俩天天猜测侯玉萧到底喜欢谁。王猛认为,侯玉萧不但喜欢我,而且心里也有他。我俩一个一个地列举,到底侯玉萧最喜欢谁。
前段时间,王猛刚偷了他娘几百块钱,天天请我吃雪糕,打游戏机。事发之后,他娘竟然找到我,硬说是我教着王猛干的。尽管王猛一再声称这事儿是他自己干的,可他娘还是认为是我把她的儿子教坏了。事实上,王猛花了很多钱之后,才和我铆上。并且,他对我说是他姐姐结婚才给了他那么多钱。最后,我和王猛的关系也不像从前那么好了,他娘肯定也嘱咐他别和我在一块儿呆。
我把王猛偷他娘钱的事儿告诉了我娘,我娘嘱咐我别和王猛在一起,我说行。一天,王猛打算星期天去我家找我。我俩约定好:到了我家,我叫你刘云。刘云是我们班上一个回民,我娘也知道这么个人。王猛来时,我娘正在吃肥猪肉,听我在叫王猛“刘云”,她赶紧把肥猪肉藏了。最后,我俩还是露馅了。我们玩儿了一会儿之后,我张口就叫他王猛;我娘也没说什么。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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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玉萧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了一部电话。每天早晨,侯玉萧一到教室,就硬说我前一晚打电话骚扰她,还说她爹都生气了。我说:“我家没电话。”她硬说是我跑到我爹单位打的;我非常气愤,我他娘地巴不得离那鬼地方远点儿呢!我还跑去打电话?但她依然天天冤枉我。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冤枉我,我俩打了起来。她过来就抱住了我的腰,想把我摔倒;我打架不太厉害,但摔跤是出了名的劲儿大。我一抬手,就把她摔倒在了门上。同学们把我俩拉开了,我俩不说话了。我有点儿后悔,她又摔不倒我,我干嘛真动手?
过了两天,侯玉萧笑嘻嘻地对我说:“那电话真不是你打的吗?”按道理说,我应该和她和好;可我有一点儿该死的面子心理。她说完了那句话儿,我竟然拿起她的文具盒,摔在了地上。我俩彻底不说话了。我真是个大蠢货,为了那么一点儿面子,就把心上人给失去了,我真想回到过去,把这件事扭转一下,告诉侯玉萧: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我已经非常坏了,任何人的钱,我都敢偷;我还偷过一辆汽车里的钱。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娘又把我冤枉了,我赌气不回家了。天已经晚了,我身上没钱,可要是在外边乱蹿,必须要有钱。我到了中医院门口,先打小卖部的主意。小卖部已经关门了,我希望里面没人。我用手推其中一个窗户,不敢太用力,怕弄出声音;推着推着,我感觉里边好像有动静。但里面没有开灯,我看不见里面,但我已不敢再推了;并且,我侥幸地认为里边应该没人,想再愣会儿。一会儿,灯亮了,里边有一个男人,他把我刚才推的那扇窗户打开了。问我:
“你在干嘛?”
我早就把我兜儿里的五分钱拿在了手里,故意让他看见,说:
“我想买盒火柴。”
他不相信,接着问:
“你没看见已经关门了吗?”
我什么也没说。
这个男人很生气,他想揍我,又觉得为这么点儿小事,不值得惹上麻烦。他指责了我半天,最后,他说:
“你走吧。窗户你没给我推开,要是推开了,这事儿就不可能这么算了。你也太小了,你要再大一点儿,我也饶不了你。你走吧。”
我没撒腿就跑,那样就等于承认我是小偷了,我不紧不慢地进了医院的院子;我不跑,还有一个原因,我也想要面子。虽然这想法不对,但我仍然希望自己干任何事儿都能有点儿面子。我还想着偷钱,我看到医院车棚里停着一;辆小面包。车棚有栏杆挡着,并且门也锁着。我希望这些保护措施,能让司机的心变大意,但愿他没把车门锁上。我顺着栏杆爬了进去,一拉车门,好!真的没锁。我知道,应该先找人们的外套,那里面应该有钱;我真的找到了一件,迅速把手伸进了里兜儿,掏出了四块钱。我怕车主会突然回来,没敢摸别的兜儿,就立即下了车。我连车门都没给他关好,就顺栏杆爬了出来。撒腿就跑,出了医院。
我买了两盒烟,一盒火柴,找了个角落,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虽然不会抽,但总比没烟要好过。抽了一盒烟,已经是午夜了,我又开始转悠。我转悠到了学校门口的一个大冰柜那里;那个冰柜我认识,是李伟刚邻居家的。因为冰柜太大,晚上搬不回去,天天锁在那儿。我想偷点儿雪糕,但冰柜一定上了锁,先试试吧。我把铁链弄松了,虽然开不了锁,但依然能把冰柜的门儿打开条缝儿。我伸手拿了几支雪糕,撒腿跑了。我找到一个角落,一看,雪糕档次太低,但我当时没挑选的时间。我吃了一支,把别的扔了。我又跑回冰柜那儿,像刚才一样,又偷了一些。回来一看,还是没几支好的;我挑拣着吃了几支。我一连偷了好几次,但档次都不行;我把那些不好吃的,全扔了。我又开始乱转,在外面儿耗了一宿,天亮才回家。当然,又是一顿揍。
上午,我还特意去大冰柜那儿看了看,卖冰棍儿的挺沮丧。我身上还有点儿钱,我说:“买支蛋卷儿。”他说:“没有。”我还来了这么一句:“真买你的,你还没有。”说完我就后悔了,他可千万别多想!还好,他没怀疑。
我还偷过学校门口那个帮我擦鼻血的老太太,她也是开小卖部的。我和老太太特别熟,经常在她那里耗着。她家小卖部和卧室挨着,我找机会进了她卧室;我在外面看见过她在这间屋子数钱,我直接掀床垫儿,竟然有厚厚的一叠钱,我咬着牙,抽了一张五十的,又溜回了小卖部。老太太自始至终都没注意我,她们家的其他人,也没看见我。我把五十块钱和刘可玉、王猛分了,过了几天好日子。
后来,刘可玉手头儿也紧了,他想再干一次。我俩计划好:他假装去里边儿找水喝,我在小卖部把风。如果我说:“找到水了吗?”就代表没事,他就继续搜;如果我说:“找不到就出来吧。”就代表快往外溜。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的,没出意外。最终,刘可玉出来了,说:“床垫儿下没钱,其他地方也没找到。”看来,那50块钱把老太太惊动了,她早就把钱转移阵地了。当时,50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偷体育老师许黑子家的钱,被抓到了。许黑子他媳妇在校内开了一家小卖部,我趁她拿东西的时候,从她钱柜里偷了5毛。有几个学生看到了,当场揭穿了我。我气愤他们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许黑子媳妇没为难我,让我放下了钱,就放我走了。
也有同学怀疑我偷东西,就是冯小光周围那些女生;因为我偷她十块钱的时候,她同桌发现了我在现场。有一天,冯小光的同桌走到我身边,问我:“你看到了一支红色的钢笔吗?”我知道她为什么怀疑我,或许她根本就没丢笔,只是想故意寒碜我。我打开文具盒,让她自己找。她没找,诡秘地说了一句:“我可没说你偷了,我只是怀疑。”我没理她,我也不难过,我脸皮厚的已经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了。我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回事儿,既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干什么事儿还想长点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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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依然天天揍我,天天和我娘闹气,我依然不怎么恨我娘。十月份的一天,我爹又和我娘闹气,把家里那台14寸黑白电视机砸了;几天后,家里就出现了一台21寸的彩电。但是,我爹一直不让我看。
这段时间,我还把一起吃苦的赵兴揍了一顿。赵兴和我同病相怜,他爹也经常揍他,他娘骂他不要脸;并且,家里不愿意让他出门儿。我俩是哥们儿,经常一起去游戏厅,干什么都愿意叫上对方。因为打游戏机的事儿,我有好几次不敢回家;我娘告诉我,有一次她找到赵兴家里去了。当时,他爹正拿着皮带抽他;并且,他爹已经喝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他爹把他打得一身红印儿,还问我娘:“要不,我骑摩托车带你去找吧?”我娘说:“算了,你忙你的事儿吧。”
赵兴一直是个大菜包子;他既写作业,又听课,但每次都是最后十名。我一直纳闷儿这是为什么,我什么也不干,怎么考这么高分儿,他也应该像我一样才对。
我俩一起吃了不少苦。有一次,我俩又不去上课了,但我俩没出校门儿。教学楼的后面儿是一堵墙,距离教学楼有2米宽,学生们全都是随手把垃圾从窗户里扔到这儿;这里也确实是垃圾场,我和赵兴就溜达到了这里。我每天吃饭时都要挨筷子,根本吃不饱,我很饿;我问赵兴饿不饿,他说他也很饿。但是,我俩谁也没有钱。不知道是谁先提的:垃圾堆里有很多方便面袋儿,有的学生没吃完就扔了,袋儿里有面渣儿;我俩决定找点儿方便面渣儿吃。我俩立刻就动手了,一起翻腾垃圾堆,找方便面袋儿。各种口味儿的都有:麻辣的,海鲜的,红烧的,牛肉的……有的不太脆,我俩就挑拣着吃。打那天之后,我俩经常这么干。哪个老师不太厉害,我们就逃他的课,跑到后面儿垃圾堆找方便面吃。
现在,我居然把赵兴也打了一顿。没什么原因,就因为他打不过我,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揍了他几下。打他之前,我就知道会后悔;打他的过程中,我正在后悔;打完之后,我还在后悔。但我硬是咬着牙下了手,他流泪了。我认为并不是我把他打哭了,看他的表情,一定是对我的行为失望,同时又觉得自己委屈,才没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