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和我娘又开始一块揍我,摸着什么,就用什么在我脸上砸,并且满嘴污言秽语。我不知道自己的抗击打能力是从哪儿得来的,我怎么就打不晕呢?他俩打了我好几个小时,我都没晕过去。我真希望被打死,可到最后,我连晕也没晕过去。
我已经被打疲了,说实话,挨一顿打,对我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并且,我娘天天骂我死皮不要脸,他们说什么,对我也没用。多一顿打,只会让我更恨我爹,我也多少恨我娘了。
打完了之后,我感觉和上次被重击后不一样。我的左眼肿了,我没照镜子,也能感觉到,又疼又肿;东西也看不清了。千万别挂了彩,那样明天就没脸进校门儿了。尽管行动不自由,我还是想尽办法照了一下镜子,嘴唇肿了,这我不怕;左眼四周,有苹果那么大块儿淤黑。挨顿揍,我已经不太在乎了;可明天怎么去学校?
第二天,我照例和李伟刚结伴儿去学校。他看到我的脸,非常吃惊,但他什么也没说,他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进了校门,我对他说:“我怎么进教室?这不丢人吗?”他突然急促地说:“你爹来了。”我一回头,发现我爹就在紧后头,原来他一直在跟着我们,我俩都不知道。我俩一声不敢吭,进了教室。
进教室时,我低着头,没敢用手捂着眼,捂着眼就是明摆着招引人来围观,但愿他们别注意我。再没人注意,也会有人发现。邻桌的同学们立刻就围了过来,“你爹怎么这么狠?”这类话说个没完,我尴尬极了。
昨天,原丰丰只陷害了我一个人,但老师知道,有好几个学生天天去游戏厅,他们都被通知家长了,李伟刚也是其中一个,但李伟刚没挂彩。我希望别人脸上也挂上点儿彩,那样,我就不会太难堪了。我扭头望了望,谁也没挂彩。但他们都声称,昨晚确实挨了顿揍。真他娘的,连个伴儿也没有,丢死人了!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上课时,我老低着头,不愿看黑板,偶尔看黑板时,还用手捂着我的眼。数学老师不知道我挂了彩,她的眼神有些责备:你怎么不听课?不行,再这么下去,我喜欢的人就误会我,我不能让她认为我不听话。
我把手拿开,抬了一下头,老师看到我以后,我又立刻低下了头。老师正在讲一道题,看到我的脸,立刻停下了。她诧异:这孩子怎么被打成了这样?我最不愿意让她知道我又挨揍了,要是班主任,我会明摆着让她看,看你她娘害得我!我就是不愿意让数学老师看见,她一直都是既喜欢我,又可怜我,我爱这个人。
第二节是语文课,班主任看到了我的脸,想掩盖自己得意的表情,但根本掩盖不住。我一直以为,女人都是好人,那些坏人肯定都是男人,可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怎么这么毒?她绝对不是为了我好,才让我叫家长,她就是希望我挨顿揍。这个人,心眼儿已经坏透了。
还没放学,正上着课,数学老师就把我叫出了教室,说:“跟我走。”她肯定是怕我继续挨揍。我已经看到我爹在校门口了,我跟着老师从后门溜了。我们回了数学老师家,她去做饭,让我打游戏机。吃饭时,她不停地问我,喜不喜欢吃。我要跟着你,天天吃屎也喜欢。但我只能跟你一顿,晚上我不可能来你家睡觉;但我仍然感激她。我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后来我也没能知道。97…99年,她在灌水向阳小学教数学,和一个叫张芬的语文老师搭伙,教过一个班儿,班儿上有一个叫张蝶的女生,永远占年级第一;有一个漂亮的女校花儿,叫侯玉萧;有一个特别聪明而又调皮的男生,他爹天天狠揍他,叫原小林,那就是我。如果数学老师能看到这本书,她一定会明白我是谁,她一定要知道,她是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她是真正的好人,她值得任何男人娶。我要是知道她的名字,一定写出来,让她明白我的心意;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愿她能看到这本书。
下午,老师又偷偷把我带回了学校。同学们告诉我,数学老师因为这事儿,指责了班主任一顿。我感激她,但我晚上仍然要回家。
傍晚放学,我爹没来接我。到了家,我一进屋,就见小莎坐在我家桌子旁看书;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她娘一定是怕我继续挨打,派她过来当电灯泡儿的。但我只觉得丢人,我知道我的黑眼圈有多大,我硬着头皮和她坐在一块儿看书。她还在我家吃了饭,9点钟才走。小莎刚走,我爹就来一句:“在学校我跟着你,你还说怕丢人,你还知道丢人啊?”他没揍我,让我看书看到了2点。
眼肿着的那几天,我只在教室呆着,我连上厕所都不愿意去,实在憋不住了,我才冲去厕所,操场上到处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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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过着日子,了无生趣;在家里,一点儿玩耍的时间都没有。快要夏天了,8点来钟,天才会黑;于是,从5点半放学,我就和李伟刚、夏永辉、赵兴,一起在游戏厅耗着,找点儿快乐。
刚开始,我不敢呆太长时间,怕我爹发觉;后来,我也像同学一样,天快黑了才回家。我虽然没钱玩儿,但总比回家要好过。一天傍晚,我正在游戏厅里看别人打游戏,李伟刚突然跑到我身边,说:“你爹在门口,坐着个凳子候着你呢!”我一听就吓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我得赶紧跑!我东跑西蹿,钻到了游戏厅后院儿,游戏厅老板的老娘正在院子里;我不管她,直奔她家卧室。她嚷了一句:“你干嘛的?”我边跑边急促地说:“让我躲一躲。”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没管我;这种事儿,她一定见得多了。
我在屋里呆了二十多分钟,我爹始终没出现,估计老太太没把实话告诉他。我出了屋,飞奔至院门口儿。我不敢回头看,撒腿就跑,见缝就钻;最终,没人追上我。
我不敢回家了。我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别管通过什么途径,他确实知道了。我开始满世界乱转,天差不多黑了,但并不太冷。我没吃饭,身上也没钱,但饥饿的感觉并不让我难受。我只担心一件事儿:最终我被找到了,会怎样地挨揍。
我转悠麻烦了,就又找了一家游戏厅呆着。呆着呆着,游戏厅就剩几个人了,我知道天很晚了;但我没地方去。先这么呆着吧,一会儿再说。这是我第一次不回家。
正在看别人打游戏,我突然就被抱了出去,原来是我爹的同事刘路海。他比我爹还高,有二百来斤,抓起我,像抓一只小鸡那么轻松。不只他一个人,和他一起的,还有后院小勇媳妇小娜。小娜说:“你真让人操心,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满世界找你吗?”是吗?我绝对知道。可你知道有多少巴掌和皮鞋在满屋子等着我吗?你也绝对知道这个情况。那你为什么还找我?你她娘的吃饱了撑的找我?你都三十多岁了,还没生个孩子,赶紧和小勇*去吧!管我家这闲事儿干嘛?
我不想回去,往回缩,但路海硬把我按在了车子上,载我回家。一路上,我都在打哆嗦;家里边凡是能拿在手里的东西,都得落在我身上!快出个车祸吧!路海,你快往汽车上撞,咱俩别活着回去了!
路海和我毫发无损地到了家,我爹娘正坐在床上。邻居们和几个同事也进了屋,先说了我一顿,又劝我爹娘,说孩子都吓得不敢回家了,别再打了;我爹一再保证,绝对不打了,他们才走。我知道,这些邻居和同事们,都在装蛋玩儿;他们必然知道,只要他们一走,我依然会挨打,但他们依然滚了,并且,我敢说:绝对没人会再回来。
果不其然,他们刚一出门,铝盆就飞到了我腰上,我半天没喘上气来。接着,家里的所有物品,都争先恐后地往我身上蹿,我爹娘的爪子猪蹄以及吠叫声也围绕着我。
就像我预料的一样,邻居们谁也没有回来,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记得到最后,自己一身土,衣服凌乱不堪。
这之后,我不敢进游戏厅了;当天的事儿,也惊动了李伟刚他们家长,他们也多少收敛了些。从这时候起,我天天承受打骂,每天都发生好几次。中午吃饭时,我爹边训骂我,边用筷子打我脑袋;晚饭时也一样。吃了晚饭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