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经立刻就明白了蒋嘉莳的意思,她是当自己会怪罪闻人宴擅作主张,因此为他说了这些好话。&ldo;我知道的,我也很高兴&rdo;
只是有些不真实,总感觉像是活在梦里。
她这几年过的混沌,时常梦到过去的事,梦到闻人府载种的大片红梅,她坐在墙头,闻人宴站在树下。
嫁给闻人宴这种事,放在过去她是想都不曾想的,明知道没有可能,这些虚无缥缈的幻想只是给自己徒增困扰。
而现在,她不敢直视的心思,不敢想的梦,就真实的发生了。
只是可惜,沈氏一脉,只留了她一个,她的爹娘没机会看着她嫁人,二哥没能笑着称闻人宴抢走了他的妹妹,也没有阿姐在她耳边千叮咛万嘱咐。
沈离经和蒋嘉莳分离后去了自己曾经的闺阁。
好几次她都刻意让自己不看这里,只要一看,就会忍不住想到过去的欢声笑语。
而逝去的人就是逝去了,尽管她不愿想不愿看,那也免不了直面这个事实的时候。现如今又有什么是接受不了。
院子里的红梅已经长得很高大了,夏日里郁郁葱葱的绿叶挡着烈日。
当初这棵树搬来院子里的时候不算太高,她实在是养不好,便商量着给闻人宴送回去,那是他难得的当众对她黑脸,咬牙切齿的叫她&ldo;沈恬&rdo;。
走进屋里,一切都和从前别无二致。
闻人宴对外声称将此处做成了书苑,可屋中的摆设却仍是她的闺房模样。
无论是桌案香炉,都和从前一样,甚至没有落上灰尘,就好似她从未离开过,一直住在这里。
韩锦书自己和闻人复说好了,要来为止书院授课,说到就要做到,自然是不能反悔的,而为了掩饰他的真实目的,不被人戳破后显得尴尬,强拉着韩香萦和他一起。
外界将丞相的婚事和蒋子夜被立为太子相提并论,提起沈离经也鲜少有人再说&ldo;兵部尚书的妹妹&rdo;,而是&ldo;丞相的未婚妻&rdo;。也有人直接忽视了他们二人还未成亲这一事实,直接磨默认沈离经是&ldo;丞相夫人&rdo;。
六公主蒋嘉悦和徐子恪的婚事在前两件事的衬托下,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即便是提起来了,都知道徐子恪是出了名的纨绔,却不知道这六公主是何人。
徐御史被贬职,连带着徐家几个无法无天的小祖宗日子也不好过了。
徐子恪从前猖狂得不行,一张嘴也是不出了名的损,算是得罪了不少人。徐家跟了太子相当于站错队,以后的日子是会越来越不好过,那些跟他不合又没胆子打架的,都上赶着落井下石。
王业他爹明哲保身,为人圆滑,一趟下来没沾到半点脏水。王业却偏偏不肯在这个时候听他爹的话,和徐子恪疏远好撇清关系,而是更加寸步不离的跟着,怕徐子恪被人挑衅欺负了。
红黎辛苦的给她描好了妆,沈离经闲来无事就决定去书院坐一天。
闻人宴正好处理完政事,傅归元和他一起回来。没有见到沈离经的身影,问了侍女才知道她是去了书院,于是二人也跟过去了。
书院中人比其他人更容易的接受了&ldo;丞相夫人&rdo;这个事实,那几个偶尔会在背后诋毁沈离经的也住了嘴,怕哪天沈离经知道了向闻人宴告状。曾经人缘最好的徐莹然却在这个时候被孤立在外,那个她们看不起的司徒蕊却成了太子侧妃,一飞冲天。
不知不觉中,本该教书育人的书院,也沾染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笑脸之下的真心少之又少,即便是寒门学子,也免不得攀权富贵,为自己找一条更坦荡的路。
沈离经坐在堂中发呆,忍不住后悔这个来听课的决定。谁能想到会是闻人徵的课呢,简直无趣至极。
而看他在台上板着脸讲解诗文的样子,实在是很难想到他的女儿午前正在祠堂中受罚,被鞭子抽到晕过去。闻人徵能做到面不改色,干巴巴的讲课,那也真是有能耐。要么,闻人氏个个都是演戏的高手,要么,他们就是无情无义,只有礼法教条的疯子。
当时她还在想李太师死了儿子还在外笑得出来,简直是没心没肺。跟闻人徵和那老太婆一比,李太师那才是亲爹。
闻人徵目光一扫,便见到沈离经目光呆滞神游天外,本就心情不大好,此刻更是一肚子火气,拿起戒尺正要打下去时,沈离经掩面咳嗽了几声。
然后回过神一抬头和他对上,闻人徵看她体弱,又不好再打她,到时候闻人宴也会认为他刻意为难,这就难办了。
可是沈离经眼睛就这么睁大,惊讶的望着他。
戒尺举在半空中,落下来也不对。收回去也不对。
闻人徵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将戒尺重重落下,打在了沈离经面前的桌案上。
&ldo;啪&rdo;得一声,惊跑了不少人的瞌睡虫。
沈离经有些惊讶,闻人徵居然没打在她身上。
&ldo;心专。&rdo;
&ldo;是。&rdo;她连忙点头。
虽然遮了层面纱,还是能看出沈离经面色不佳,露出的双眼也有几分憔悴。
闻人徵不好多说,冷哼一声便继续讲课了。
韵宁小声在嘀咕:&ldo;果然是偏心……&rdo;
旁边的小郡主附和的点了点头,蒋嘉悦坐在后排,被闻人徵点起来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