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将黑白两盅棋子摆到曲婉的眼前,示意让她先选。
曲婉看着棋盘上的格局,是燕阵:白棋四枚;黑棋五枚,白为燕头,黑为燕尾,下一步该白棋先走。
见她迟迟犹豫着不敢下手,宇文然问她:“会下棋吗?”
曲婉莞尔一笑道:“跟一位故人学过。”
“那他教你什么了?”
“他教我摆棋。”见宇文然面露狐疑之色,曲婉解释道:“他教我围棋之道在于入界宜缓,不能操之过急,有些人会用十年的机会布局,然后等一个下棋的机会,在守好自己领地的同时,一点点摧毁对手的防线,看着他一步步被自己逼入险境,就如同被网捕捉的云雀”
曲婉每说一个字,宇文然的眼神就阴沉一分,到了最后他说:“看来他很懂下棋。”
曲婉没有否认,她坐下之后,将黑棋盅拿了过来,对宇文然说:“我的棋艺不比他的精湛,还请世子海涵。”
宇文然笑了笑,落下一枚白子,曲婉立马用黑子去堵,他转而往下,曲婉却将黑棋放置他的上方,宇文然瞥了一眼,没有在意,继续下着自己的棋。
连下几把之后,棋面上还分不清胜负,倒是落满了一地的棋,曲婉说:“这棋局布的不好,不如让臣女重新摆一盘?”
要是换做其他人,宇文然估计会认为他是输了故意耍赖,但是曲婉不同,他深知此人的棋艺不差,如今这盘棋已经成死局,两人难分胜负,所以便答应了她另开一局的要求。
曲婉见他答应了之后,立马收拾着棋盘,当年她十六岁嫁给了眼前的人,对于围棋一窍不通,是宇文然一点一点的教会自己。
多年后的某日,宇文然将一盘棋摆在她的面前,对她说:“如今天下局势皆在这盘棋里,你觉得下一步该怎么走?”
曲婉看着被黑棋围困的白棋,指了指旁边说:“先稳住黑棋,然后从这杀出去!”
那个时候的曲婉已经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了,她跟在宇文然身边多年,有些道理他未必言传,但是曲婉却了然于心。
宇文然垂下眸子,看着曲她指的方向,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眼底露出一抹柔情,像是不经意般显露出的那样。
一旁的曲婉屏住了呼吸,连日以来的奔波和辛苦,已经让宇文然的脸上满是疲惫,她不愿再打扰这短暂的欢愉。
宇文然的目色沉沉,片刻之后,他别过眼看向曲婉,对她道:“那我们就一起杀出去。”
后面过了好久,曲婉才明白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成了棋盘上的棋子,下棋之人是宇文然,而她是那枚可以替他杀出去的白棋。
想到这里,曲婉不禁觉得好笑,明明他说的是我们,可是最后被抛弃的却只有她。
重活一世的曲婉,再将前世的那盘棋局摆在宇文然面前,这时她化身为黑棋与他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