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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龙蛇起陆 第四十七章 最恐怖一(第1页)

正如宋时关所说,这个世界不缺乏天赋异禀、才华横溢的奇才。大荒每过一段时间,总会有一些天才如彗星般忽然涌出,这几乎成为大荒的一个规律。对于力鬼毫不吝啬的褒奖宋钰心中却明白,自己和天才之间八竿子也搭不上关系。就算再彪悍的天才也不可能在一年多时间里从一个废人修炼至雷鸣期,这一切都得益于体内的真阳炁。

当然,整个大荒公认的天才沧澜大枫例外!

炁和真元意思相近,只是随着魔族败退而一起退出大荒这个庞大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林立而起的真元。宋钰对炁唯一的理解就是比真元更霸道,炁可以让修炼者失去对真元的控制,就如天然气遇着明火一般,瞬间爆发将修炼出真元的人烧成飞灰,这也导致了他不能再修炼其他真元,就算将剑宗的《太虚剑道》、卿相世家的《江山谱》、逍遥世家的《咫尺逍遥》摆在宋钰面前,他也一样不会修炼。如果宋钰体内一旦聚集了别的真元,被焚烧成灰飞的就成了他本人。

宋钰真正强于别的是拥有阴阳世家的至宝《碧落赋》,以及他原来那个世界上的一些技击之法。宋钰原来那个世界,没有仙魔亦没有鬼神,所有的技击之道都是以“致人”为目的,这些技法被前人用千百年时间一一改进衍化,通过物理学、力学来达到克敌制胜的方法。

是真正的千锤百炼。

在大荒,所有的修炼者都优选选择修炼真元,其次是对兵器的依赖,对技法一道反而落后很多,宋钰猜测李浣能看书看出一个雷鸣期修为出来,应当是在体内累积一些类似于浩然正气的东西,然后用浩然气冲击体内真元,但从圣贤书中绝对不会看出劈、撩、化、挂之类的技法,要胜过对手必然是用真元来达到压制。

“你们有的,我没有;但我会的也是你们没有的。”宋钰由始至终都是这个想法。

在天阙世家那些不出世的老祖宗看来,宋钰是不折不扣的域外天魔。每个世界都有着自身运行的规律,就像地球上的大气层能隔绝99%的紫外线一般,宋钰这个外来户进入大荒自然也要失去一些东西。具体表现就是,当他一旦长时间持续运转修为,就会被大荒世界的“规律”给发现,只需要一道紫雷便可以将这个“外来生物”给消灭,宋钰将这种方式解释为:修正!

要躲避这种“修正”,宋钰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凝聚被他称之为真元的“炁”来解决对手,最后又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让这个世界没法察觉自己。

力鬼见宋钰沉思,好心说道:“北域最强大的当然是掌控整个帝国的夜阑世家,除此之外便是宋族及已经覆灭的影牙组织,剑宗与百器堂同样不容小觑。至于古阳世家那是天阙世家,修道者时常笑言:宁闯夜阑家族也不愿招惹古阳世家。宋安是宋族家主的嫡子,如果不出意外,三十岁之前就能成为新家主,宋族培育的死士据说可以冲击半个帝都,宋安身边必然也有这样的人跟随,再加上他那个‘剑宗天才’的头衔,这样的人不能动。”

宋钰对宋族没有任何感觉,或者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对宋族没有认识,但是当有人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脑海中总是浮现一个奇异的画面:一个稚嫩少年跪在一座祠堂中,默默地向面前无数个牌匾一一叩首,在祠堂的一处横梁上,用阴雕的手法刻着隐晦不明的八个字“不困于情,不乱于心!”

宋族!宋钰再次轻轻念叨一句,离开馄饨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若非曾经在临死前说过,宋时关是从宋族中走出来的人,本是宋族的直系血亲。这段时间宋钰不但要修炼真元,还要将因为小白而损耗的两滴心血弥补起来,而《碧落赋》依然如同云山雾罩下的神女峰一般看不真切,那一团乱麻中虽然是被找到两截线头,但也在这里边算止步,甚至连开始修炼《碧落赋》也谈不上。

盘腿而坐的宋钰忽然睁眼,感受着一道奇异的力量正沿着手臂经络朝着肩胛流动,一睁眼那道力量又瞬间消失。这是一道陌生的力量,在这之前他并没有感受过。力量时而强劲有力时而又延绵入水,时而快若迅雷时而又慢若蜗牛。

“宋先生。”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

宋钰心神一震,自己在行功之时用神念替代真元,是因为神念在捕捉外界信息上更强于真元的感知,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宋钰拉开门,看着月色下静静站立的宋安,冷冷问道:“有事?”

宋安扬起提在手里拎着的两支酒壶:“长夜漫漫,月色姣好,若是不喝两盅,岂不辜负这大好良辰?”

宋钰对这样半吊瓶子的古话向来敬谢不敏,他本人站在门口也没有让对方进屋坐坐的意思,而是直接拒绝道:“太晚了,我要休息。”

宋安浑不在意:“先生衣履整洁,似乎不像是要入寝的征兆,先前我看屋内也没有灯光,想必是正在临窗而坐,对着月色斟字酌句。先生才情一向被我所喜欢,尤其是那曲《北域佳人》更是被无数人道好,我回师门的时候向窦师姐说起这首诗,师姐羡慕万分,说是有一天能得先生赞赏,就算不枉此生了……”

宋钰瞥了一眼站在庭院之外的一抹黑影,那人一直站在阴影处,身上裹着一件长袍,兴许是因为自己主子遭受闭门羹而心中有气导致气息略微紊乱,只是在那一瞬间,那道黑影又迅速与夜色溶为一体。宋钰心中暗惊,恐怕这人便是力鬼口中所说的宋族死士。

“你很喜欢喝酒?”

宋安呵呵一笑道:“从小就羡慕那些把酒临风的才子风采,可惜我这一生都与冷冰冰的长剑打交道,无法醉情辞藻之间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还好这壶中之物略微可以遣怀,十多年下来,也成了半个酒鬼,每日不饮难以入眠。”

“那你自个独饮吧!”宋钰毫不犹豫地抬手合门,宋安呵呵一笑:“可是为我杀了月娇而心有怨恨?”

宋钰弄不懂这人的来意,换着是任何一个正常人,被自己这样连甩冷脸,要么勃然大怒要么拂袖而去。从力鬼言谈中感觉到宋族的那种超然地位,连罗家在宋族面前也不过是小鱼小虾,这样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绝不会是一个好好先生,没有一些手腕是坐不上这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的。

宋安神情坦然地面对着略微发愣的宋钰:“我今夜是专程为月娇一事道歉而来。”

“你已经道歉过了,回去吧!”

“可知我为什么在跳月节上那一剑,不问而诛?”

宋钰明知道对方是没话找话,最正确的做法便是不要遵循着对方的套路来出牌。常年习剑的人最擅长的便是套路,这是一种习性也是一种行事准则,从第一剑起势到后面的狂风暴雨,招招凌厉而有章法,便是要对手进入自己的套路中。宋钰将这种方式解释为节奏,和对手一旦进入持久战中,只有掌握节奏的人,才能牵制对手最终获得胜利。他心中虽然明悟,但月娇确实是自己心中的一个死结,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并非全是敷衍罗雅丹的话。

没有心中所念,如何能脱口而出?

宋安扬扬手中的酒壶:“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来一口!”说罢径直将手里酒壶朝宋钰抛来,也不管宋钰是否去接,他本人转身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弱水的那些杀手在天关城的动作如何能瞒过剑宗的眼睛?平日里一些小动作有城卫师坐镇自然闹不出乱子,我们剑宗也懒得理会,月娇才刚进入天关城其实就已经被剑宗所察觉,甚至是花蝶潜伏于罗家也一样没逃过剑宗的观察。唯独例外的是那个夜叉,这人扫尾极其干净,一则是他本人谨慎的缘故,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这杀手身后似乎也有人专门为他收尾,他出手后的现场基本没有被触动过,但他遗留的每一点有用痕迹却被抹得一干二净,连剑宗也无可奈何,只有经验极其丰富的杀手才能做到。”

宋钰提着酒壶和宋安并肩坐在台阶上,他不明白宋安这话时说明意思,没有谁会和陌生人见面的时候说这些隐秘的事:“我还以为剑宗是无所不能呢。”心中却在暗自盘算,如果宋安言语中有一点点怀疑他身份的痕迹,他都要想办法将这人连同外面那个死士一起解决,对于自己身后给自己扫尾的人,宋安不说他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宋安自言自语道:“月娇错在不该在跳月节上出手,罗家是宋族的朋友,甚至称为世交也不过分,因为罗雅丹的爷爷和我二爷是歃血为盟的兄弟;柳城主更不能死,无论是剑宗还是夜阑皇帝,都不希望天关城变成一座没有城主,乌烟瘴气龙蛇混杂的死城,天关、海口二城市剑宗的门户,剑宗得对满城上下数万人负责,这是我不问而诛的原因;就像先生毫不犹豫地砍下周天龙、王之源的脑袋一样,那些踏破底线的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

“你这是在给我敲边鼓?”宋钰没有喝酒,只是用手指拨着面前的酒壶玩耍着:“宋族、剑宗,好大的官威!我给你闭门羹,然后你便要给我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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