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未寒第一反应就是掏出胸口雕像,原本和神座之间的感应却荡然无存,手中的雕像上裂纹满布,似乎稍微用力就有可能将它捏碎。
“你的神座已经没有了。”宋钰信步上前,此刻他的脑海同样一片混乱,刚刚吸纳的神魂让他每时每刻都要晕厥过去,然后下一瞬间又在脑海中归于平静,随后又再一次炸裂。就像泥人,在小孩手中不断被揉捏,捏成一个个怪异的模样,然后又归于一团,再一次变成另一种模样,如此周而复始不断在他识海中轰炸着,唯一支撑着他坚持下去的信念就是:杀死柳未寒,结束这一切。
“住手。”柳未寒手臂一抬,长剑遥指着身前三尺处的罗雅丹:“再往前一步,她就死!”
“你害怕了?”夜叉冰冷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就像一支冰锥一下下敲击着:“你不是要做那指天持气虎的枭雄吗,挟持女人这样的事太小气了。”
“我做事从来只问结果,不在乎手段。”柳未寒厉声追问着:“你倒是说清楚,我的神座为什么没有了?”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除戚绍松以外,还有第二人能解除你对神座控制?不过你用不着生气,因为我已经帮你出气了,抱歉的是神座‘嘭’地一下化作漫天焰火,事儿就这么简单!”
“不可能,神座是无敌的,纵然是戚绍松死了,神座也不会有丝毫损伤。”
“也许吧!”宋钰一刀劈下,护在柳未寒身前的两名城卫甚至来不及挥刀抵抗,一人被斩落脑袋,另一人齐腰而断。宋钰刀锋遥指柳未寒:“你不是向来自负吗,我给你一个机会,三刀内若杀不死你,我立即远遁他乡,终身不出现在天关城。”
“好!”柳未寒邪邪一笑,身形如闪电般朝着罗雅丹刺去。宋钰暗骂着柳未寒言而无信,他这是在判断自己是否投鼠忌器,柳未寒长剑刺向罗雅丹必然也会使他本人暴露一些破绽,所以他这是在拿自己性命赌,赌夜叉必然会抢先挽救罗雅丹,赌注是他的性命。
如果柳未寒判断失误的话。
宋钰很有信心能将手中的刀塞进柳未寒的胸口,但柳未寒的剑只需微微向前一递就能在罗雅丹脖子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宋钰再快也快不过这须臾之间,所以他放弃了杀柳未寒,而是短刀横格,格剑!
柳未寒嘴角邪笑更加诡异,笑得宋钰不寒而栗,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兔子迎头撞进猎人陷阱。
柳未寒轻飘飘地收回长剑:“刺!”
随着这个喝呼,剑柄处忽然飞出一点寒芒。宋钰第一柄短刀已经鞭长莫及,强行收刀不但浪费时间,还会使自己也陷入绝境中。
第二柄短刀铿锵出鞘,迎着寒芒斩去。
宋钰平时与人交手都用右手,这是他许多年养成的习惯,因为右手胜在灵敏,最初打造两柄轻重不一的短刀也是为自己这双手量身订做。他右手能在一瞬间完成从蓄势到出刀的所有过程;宋钰左手胜在有力,这只手握刀的时候,连他自己也觉得有种不可思议的灵性,刀在手中不但拥有远胜于右手的力量,更能感受到对方兵刃的一些变化。
夺面而来的寒芒却没有破绽,甚至没有半点声息,如果不是眼睛实实在在看见的话,宋钰压根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刀光从寒芒中央轻轻削过,没有任何感觉。
一抹寒意忽然在宋钰心头泛动,他顿时大惊失色,怪异地看着前方。明明柳未寒距离自己还有二尺,剑依然在他手中握着,可是自己胸口这伤又是怎么回事,刚才那道寒芒就如光团,短刀斩中竟然毫无感觉。
“很多人纵然是到死也没有听过魔器这个词,能死在魔器之下,你无疑是幸运的。”柳未寒用食指轻轻弹着长剑:“这支魔器封印了三道符箓,‘刺’是其中一道,虽然它没有毒,但却能让你在我说完话的时候就已经全身麻痹,不信你可以试试!”
宋钰手还按着胸口,闻言立即将手放下,却发现除了自己思想还能转动外,整个身躯都不再属于自己。
僵直而没有知觉。
柳未寒笑着上前,用剑重重敲着宋钰脸上面具,铛铛作响。他又扭头看向身后罗雅丹笑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张面具下究竟是何方神圣?这可是三番数次救了你性命的恩人,要是我,纵然是临死之前也希望能做个明白鬼,也许下一世你还能记住这张脸,促成一段美好佳缘。”
尽管柳未寒这是笑谐,但这个提议依然让罗雅丹有些跃跃欲试,心中也确实很想见识一下天关城最神秘的杀手。
“看来她也很想认识你。”柳未寒抓住宋钰按在胸口的手腕往下放,让手臂垂下来保持着一种最自然的动作,这才慢条斯理地用剑尖挑住宋钰下巴处紧贴面具的边缘,轻松地回头望着罗雅丹:“我知道你内心有着一种英雄的情结,对这样的人向来感到好奇,但如果一旦发现这本来神秘的面具下却是再熟悉不过、再普通不过的那张脸,你的梦会不会就要破灭?杀你之前能让你梦想破灭,是我喜闻乐见的事……你这是什么表情?”
罗雅丹脸上表情很奇怪,这不该是看见面具下这张脸应该有的表情,而且夜叉到现在也如木雕一般僵直着,面具还在他脸上挂着,但她脸上的惊讶却不像是装出来的。
一瞬间,柳未寒汗便从额头上冒出来。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地方出了大纰漏,不然以罗雅丹这种性子决不至于如此失去分寸。回头看了看宋钰,长剑依然抵在他下颔处,只要自己微微一用力,剑就可以从他灵台上冒出来。
最后,柳未寒发现罗雅丹目光并不是集中在夜叉面具上,一双眼眸却随着自己脑袋的摆动而偏移。柳未寒更加不解,抬手用袖口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平时他很少做这种粗鄙的动作,这是那些只会在田野里躬身干活的农夫才能做的动作,但现在他没有心思去掏怀里手帕,因为他发现几名城卫也用同样惊恐的目光看着他。
“司座……你……额头……”一名城卫结结巴巴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