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浮屠看着君岳不落于后地也朝外面走,有心阻拦却终究还是迟了半步,最后只得跟着走出阳台,身躯有意无意地超出君岳半头,只要再有变故,他能立即挡在面前。
对面屋顶上露出一排人影,范旭依旧风骚无比地穿着白衣,双手握着剑,朝天一阁冷冷一瞥:“水磨王,范旭今日行家法,对于麦盟的损失来日再补。”
“滚你娘的蛋,你一句话要了我这么多弟兄性命。老子不管你是行家法还是治叛徒,把注意打到麦盟头上来就得付出代价,一个没了牙的老虎也狂到大爷头上来了。”
对于水磨王的咄咄逼人,范旭视若无睹:“你不想知道我要对谁施家法?”
“老子管他是谁。”这句话水磨王本要脱口而出,下面那些帮众死便死他无所谓,都是一些寻常武夫,这些人的存在只是他们收敛钱财的,在他们眼中,死一人和死百人除了数字的不同外其他都一样。
水磨王暗自思量着,身边还有三个老伙计,他们四人联手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能拉下马来,一个范旭他们自然不惧,但从刚才那一轮攻击来看,却不能不认真对待。想了想还是缓和了一点点脸色:“范匹夫,你是影牙余孽这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年咱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我们麦盟也没有寻过你晦气,自然是要留下不可。”
范旭懒得在和这四人啰嗦,只是俯视着天一阁二楼阳台,除了甲组外,天目的所有精锐尽出,麦盟唯一能战的不过是这四王而已,他相信能坐上这个位置的没有人是笨蛋,优劣对比一目了然。
“你我之间注定有一场较量,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君岳嘴上虽是这样话说,但对身边血浮屠递过来的一柄长剑视若无睹,信手搭在阳台边沿,目光望着下面的街道。
张广厚跟随他并肩而立,唯一区别是注意力更多是停留在对面楼顶:“宋钰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露面,袭杀才是他真正要做的。”
君岳回想着宋钰先前的一言一行,对于义父唯一的血脉,他以前无数次鄙视过,直到义父再无消息传来。后来外界传言义父已然不测,他相信是这无用的废物拖了义父后腿。因为就是这白痴做出的白痴事,暴露了他们家的位置从而遭受弱水杀手的疯狂扑压,只是多年后这个废物摇身一变竟然显露出让人惊讶的才华。君岳微微有些走神,望着下方街道喃喃说道:“真巧,咱们的目的一样。”
世上的雷雨有着共同的特性。
同样是一条街到,站在左边的被淋成落汤鸡,站在右边的却依旧晴空万里。那些铺天盖地的飞矢就像天上降落的雷雨一般,他一跨出门槛边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但宋钰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事实上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宋钰稍微加快脚步在人群中穿梭,还未走出街头便察觉无数道真元龙卷风般在头顶上撞到一起。对于那些寻常人而言可能这一生这不会听见“真元”这个词,只知道好端端的这个下午忽然刮起一道飓风,飓风仿佛起与青萍之末,根本无迹可寻。
靠天一阁稍近的路人都被波及无一幸免。以天一阁为中心将靠近的路人径直抛向上空,斜斜地朝着这边砸来,一时竟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街道两旁从窗口上伸出来的旌旗还在猎猎作响,宋钰微微回头望着在空中摆着各种惊慌失措的众生相,场面蔚蓝壮观。
恍惚间倒让他想起了通海河上刺杀乌蛮的众人,一个个如飞蛾般明知必死也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那时候,山崖上也这般壮观地下着饺子。
“终究是条人命。”宋钰知道自己这时候最明智的选择是迅速消失在这条街道,他已经感受到好几道或进或远的敌意,应该是伺机而动的那些杀手。这个局本来就是他一手导演的,一面是为了把天目拉出来对付君岳,来一记敲山震虎,其二便是想要探一探青隼的虚实。
青隼他是见过的,但究竟长什么模样已经说不上来了。
有人砸在冰冷的街道上,腿骨戳开皮肉从裤管里冒出来;有人头部触地,刹那间脑浆迸裂……
宋钰顾不全所有人,但只要有人从他头顶掠过或在三丈范围内坠落,他还是能及时援手,偏偏是那些被救下来的人一个个都如吓傻了般坐在原地,这给宋钰行动带了极大不便。
大致瞟了一眼长街,被真元气浪掀飞的人已经不多,宋钰心里估算着再有片刻就好:“应该也不会耽搁太多,自己都被蚊子叮了还给别人挠痒痒,我他妈真该给自己送一面锦旗!”一个人在抛物状态下的惯力如何,宋钰没计算过,但只是这一息功夫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昨夜被天目追捕根本没来得及养伤,在这种情况下还和范旭以及乙组那些家伙斗了一场,随后仓促布局反将君越一军,从身体到精神状态都让他疲惫到极点,纵然是铁人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