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雨读了成杞让商队快马送来的信,问:“来拜祭念雪?坟前赎罪?念月,你信吗?”
徐念月跟徐思雨一样是不信的,但是何香梅毕竟是她娘。
她小声的跟徐思雨说到何香梅的近况:“爹将娘赶回何家,大哥也把何家人赶出花圃后,何家连个住处都没有,娘的日子不好过。”
说来,徐怀山的做法,徐思雨也看不懂。
不给休书,就把人这么赶回娘家,放任不管的做法,他到底是想罚还是不想罚?
也许是怕影响了徐成梓的仕途,他用不管不顾表达了他的态度。
但这就了事呢?
曾经,徐思雨以为他大哥最是老实憨直,是个老好人,但后来经历的事儿多了,这老实或是愚昧?或是怕事?或是无作为只想占利?
反正如今在徐思雨心中,二哥的明面上坏过、经事后的踏实,三哥的始终求利为上,都比大哥这种模糊的仁善让她看得舒服。
其实,何香梅身上并不是没有优点的,她虽不情愿,可早年还是奉献了奶水,养徐思雨长大,徐思雨该感激她的。
还有,在徐家还很未发际的时候,她手脚麻利,勤勤恳恳干活,是什么时候起,所有人对她的印象就只剩罔顾亲情、计较得失了呢?
那些计较,真的只是何香梅的问题?
看到徐念月这明上是告知,暗里带请求的意思,徐思雨终究是松了口:“念雪葬在北山公墓,要赎罪,山下的灵静斋可让她住。”
灵静斋是专修给扫墓人休憩的地方,公墓的管事也住在那里,设有佛堂,是个赎罪的好地方。
徐思雨这是表态不反对徐念月接手。
但剩下的安排,由徐念月自己决定。
来的不是何香梅一个人,还有何家的一大家子,这是徐成杞都疲于应付的人,徐思雨也想看看她的应付之道。
……
宜城郊外,骡车哒哒慢跑在的驿道上,仅搭了一个棚子的车板上坐了何家大大小小九口人。
何家没钱搭徐家商船,只能从大侄子徐成杞那儿骗了辆运花草的骡车,带着不多的家当,赶着车往乐州走。
“大姐,明日见到念月,你一定要说你过得多苦,你得让念月把你和我们都留在乐州。”何香梅的大弟,也就是徐念月的大舅一路都在提醒自家大姐。
他们家的生计,他们的未来,就看她大姐的发挥了。
可何香梅的内心苍凉,已经给不出多的反应了。
“我是来见雪丫的,若月丫不想见我,就不见了。”
“怎么能不见呢?大姐,你是念月的亲娘,差点饿死在雪灾里,你不得让她心疼心疼你。你还得告诉她,你的好儿媳在大雪天把你赶出暖房,差点让你冻死……”
何香梅的大弟媳,叽叽喳喳的说着各种徐家父子对何香梅这个原配和亲娘的不好,他们好像不记得徐念月也姓徐,她说徐家人不好,又想徐家人无条件对她好。
何香梅望着天上乌鸦飞过,任由身边人浪费唇舌。
人在生死边缘走过,何香梅已经看清楚了她荒唐的一生。
娘家亲人吸血,男人忍无可忍把她赶出家门,这辈子最顺意安心的日子,竟是婆母徐王氏在世时过的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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