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寒假那会儿还挺好,父子俩视频还有说有笑,看不出一点儿异样。
他走的那天早上还在阳台浇花,周丽萍看他状态不错就去了趟单位。因为照顾郑鹏里她耽误太多工作,岗位都被调了,去了非紧要部门,干的活儿比以前少,拿的钱也少。
那盆花还没浇完呢,郑鹏里突发心脏病倒了下去,周丽萍回去时身体都凉了大半,根本来不及抢救。
郑雪是晚上知道这事儿的,刚端上的饭还没来得及吃,撂了筷子打了辆车赶去医院。
看见瘫坐在椅子上的周丽萍时腿都软了,磕磕绊绊扑过去,母女俩抱头痛哭。
葬礼比通常晚两天,定在郑雷回国的那天。
宋学飞开车去机场接他,齐玮和宋唐留下帮忙。去吊唁的都是周家亲戚和郑鹏里生前的同事。周丽萍头发梳个髻,双眼浮肿面容憔悴,事情发生好几天,她已逐渐冷静。
正整理蜡烛前的白花。
“这几天谢谢你们了。”
齐玮:“大家认识多少年了,别这么客气。”
周丽萍叹气:“有的朋友比亲人重要多了,不是有血缘就配当亲人,生前把钱分到手,人死了连看都不来看他一眼。”
说的是郑鹏里俩亲弟弟。
齐玮又说了些话安慰她。
郑雪袖上戴着孝,坐在窗前看郑鹏里的遗像。
半天才回头,看着宋唐,眼泪不自觉流下来。
宋唐抱住她,她在她怀里哭得像漏水的筛子。
郑雷赶到时,还有三三两两的人进去吊唁。
他手里拎了个包,穿着黑衣黑裤,看见灵堂时手上一抖,包掉在地上。
周丽萍抬头,已控制的感情再度决堤,抱着儿子痛哭流涕。
又是一阵情感崩溃。
后来郑雷抱着遗像去给郑鹏里下葬。
下完葬后一行人往回赶,这之后来往的客人才纷纷散了。
回到郑家。
宋学飞陪周丽萍聊天,齐玮去厨房做饭。
郑雪站阳台那儿,看那墙上爬了碧绿的爬山虎,抽抽搭搭又哭起来。
余山去卫生间洗手,听见了,走过去。
“……怎么又哭了。”
她指着那丛爬山虎:“几个月前还死的呢,现在又活了,我爸怎么就不能再活过来。”
她哭声悲怆,眼圈红肿,光洁的一张脸满是悲情,还是那副张牙舞爪的口气,姿态却软了许多,像失去根的浮萍。
“……你爸走的突然,突然未必不是件好事,至少没有痛苦。他长期生病,受了不少罪,你就当他解脱了,寻找那个没有病痛的世界去了吧。”
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