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家,雅克收到一束花,附有一封信:
“请你看完这个故事:四年前有个迷失在菲尼克斯、爱哭鼻子的光头女孩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在那个绝望的夜晚,一个男孩用一把吉他驱散了女孩对病魔的惧怕,给了她灵魂的依托;男孩把自己的返程机票换成女孩抵达耶鲁大学的车票,并补交了她所欠的医药费;也许男孩早已忘记那个对他来说是很平常的夜晚,但女孩却是时刻铭记着这份恩情。这些年来,她始终在寻找那个弹得一手好吉他、助人不留名的男孩。女孩记得他嘴角有颗痣,从此无论走到哪她就格外留意嘴角有痣的男子,为此闹了不少笑话。……”
信唤起了雅克早已丢失的往事。四年前,他同时收到了国内与国外两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父母问他有何打算?他说还是喜欢在国内读,不过入学前想去美国看看,于是他就去美国旅游了。在美国菲尼克斯,他偶然帮助了一名贫困的留学生。记得当时她在街边哭泣,他恰巧经过,便去搭话,一问,竟然是同胞。女孩告知此行来这是为了看病,病魔无情的夺去了她一头秀发,她已失去了面对生活的勇气。雅克就一直赔着女孩,给他讲笑话,弹吉他给她听,一直到女孩三天后治疗结束。得知女孩已身无分文,还欠着部分医药费,一着急,雅克就把返程机票贱价卖掉,补交了药费,还买了女孩回校的车票。女孩执意要留下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他坚决不肯,他看得出女孩经济很困难。雅克为此睡了一晚街头,第二天收到家人的汇款才得以买票归国。
“……知道吗?四年了,女孩放弃了留在美国深造的机会,拒绝了多份薪高位显的职业,一路变换工作,只为寻找男孩。一天,她忽然记起男孩讲话时那种亲切的江南口音,于是她就来到了这座城市。也许是上帝被女孩的赤诚所感动,她竟然在这个小地方,在一家杂志社,在一次聚会上,找到了这个男孩。四年了,男孩嘴角的痣竟然变得模糊了,如果不是她打了他一巴掌,不是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也许这辈子女孩也不会找到他了……”
看到这,雅克惊呆了。
“兰馨,是兰馨!她就是那个女孩么?不!不像?兰馨的头发是那样的乌黑飘逸,神情是那样的孤高骄傲,身材是那么的高挑多姿。而四年前的那个女孩头发全无、面黄肌瘦、身体娇小瘦弱,两者能是同一人么?”雅克努力回忆着,对比着。“好像也有相同点!那微翘的嘴角、小小的酒窝、还有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淡淡忧伤,还有……还有……对了,还有脖子上那一块梅花状淡红色胎记。……真是不可思议!还真是她!”。
雅克一晚没睡好,他反复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这个女子找了他这么些年,最终找到了,而他自己却毫不知情,还被她戏耍了一番。她现在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在和自己交往呢?她的性格似乎与四年前的那个迷失在菲尼克斯的懵懂女孩大为不同了,如今的她不再羞涩、不再脆弱、不再爱哭、不再自卑、不再需要人安慰了……。
“如真如信上所说,她千方百计的寻找我,难道就是为了报答我当年微不足道的帮助吗?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太过了?叫我今后怎样面对她呢?”。
……
雅克再次见到兰馨是在她休完事假后翌日的上班途中。
兰馨很平静地向雅克问好。
“早!米花糖。”
“早!冰淇……不,兰主任。”
“哟呵!一周不见,改口叫我主任啦!莫非我由副变正了么?呵呵!”兰馨调侃道。
“没,就是忽然觉着别扭。”
“我……上星期我收到你送的花了,当然……当然还有那封信。”一阵沉默后雅克说道。
“其实那都是过去好几年的小事了,你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见兰馨没做声,雅克又说道。
“你觉得那是小事,可我不认为!我珍藏了它足足四年!四年!你明白吗?这四年我怎么过来的你知道么?”
兰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没流出来。她盯着雅克,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柔情与感激。
“别!冰淇淋你别这样。一切过去就让它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作为同胞,在那种情况下,我相信人人都会那么做的,再说我早就把它忘了,你也应该忘记。”
“帮助你不是为了给你背上沉重的精神包袱,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对不?你看你都不是当初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娃娃啰,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你都当主任了么!呵呵!”雅克竭力开导着兰馨。
“你还是那么瘦,眼睛还那么小,眉毛却比以前黑了,发型变了,嘴角的痣变得模糊了,害得我差点没认出来。”兰馨故作轻松地答道。
“是啊,是啊,我是那种浸在油缸也不会胖的人。呵呵,我这痣取过一回,不大成功,就留下个印子。你却大变样啦,现在都成了个大美人了。呵呵”
“言下之意就是我以前很丑了是不?”
“不是!是你以前还没发育完全,哈哈”
“滚你的米花糖!”
“往哪滚?”
“往地上滚”
“滚你家澡堂去么?”
“你敢说出去,我就掐死你……像上次在街上一样……哈哈……”
“呵呵!”